賑災之事關係重大,原本不該讓旁人知道過多細節,可這幾日便要出發,秋蝶又是李悅的貼身侍女,總歸是要陪同他一起上路的,早些讓她知道,也好提前準備。
李悅拿過一旁的坤輿圖,回答道,“的確,陸路所費時間過長,不是最好的選擇。”
“東南三省地處潛江下遊,水運四通八達,若是一路坐船南下,必然可以省去大量花在路途上的時間。”
秋蝶點點頭,聽得仔細。
李悅指向地圖上的一處位置,“此行我們將先向東行至平州,再由此登船走水路,經由淮水直接進入潛江,路上會盡量減少停靠。如果順利的話,十日之內便可到達淮寧首府沂州。”
他用手指了幾個用來臨時停靠的州縣,囑咐道。
“雖然這些地方可以中途采買,可路上會發生什麼都說不準,還是做好萬全準備為好。路上的行裝用具,務必提前備好!”
秋蝶朗聲應下,暗暗將行程仔細記好,便退下了。
晚膳過後,李悅再次檢查了一遍行程,確認沒問題後便早早關上了門,準備就寢。
剛要坐上床榻,一陣風忽而吹來,熄滅了屋裏的兩盞燭火。
突如其來的黑暗讓李悅有些不適應。
他正準備重新點燃蠟燭,突然感覺到一道勁氣向他襲來。
有賊?!
李悅眸色沉靜,循著半空中傳來的細微聲響,迅速朝一旁閃去。
月光從窗欞處灑進房中,讓昏暗的房間裏有了一絲光亮。
李悅屏住了呼吸,試圖找到那毛賊的蹤跡,而對方想來也是同樣的謹慎。
一時之間,屋內靜得連一根針落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得見。
就在雙方暗自膠著之際,一條手臂從黑暗中猛地伸出,死死鉗住了李悅的脖頸。
速度之快,宛如離弦之箭。
他正欲低頭,卻感覺一個冰冷而尖銳的物件正死死抵住自己的脖子。
一道略顯虛弱的女聲在他的身後響起,語氣有些故作凶惡的生硬。
“不許說話!敢聲張我就殺了你!”
溫熱的呼吸在李悅耳後吹過,有些癢意,還帶著一絲淡淡的清香。
竟然還是個女飛賊!
李悅輕輕側過頭,想要避開這氣息,可馬上就被身後的人察覺,反而緊張地將他捂得更緊了。
見他一直沒有答話,身後那人又語氣凶狠地低聲道,“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可以殺了你?”
李悅點了點頭,低聲“嗚嗚”了兩聲示意她鬆開手。
那女飛賊站在暗處,猶豫了片刻,一邊緩緩鬆開捂住他嘴巴的手,一邊惡狠狠地威脅到。
“你要是敢喊出來,就死定了!”
尖利的刀刃抵在李悅頸間,幾滴血珠滲了出來,浸濕了李悅的衣領。
他順從地點了點頭,那人猛地撤開了橫在他脖子上的短匕,縱身一推,便將李悅一把推到了床榻之上。
那女子依舊警惕地手持著匕首,將李悅狠狠壓製在了身下。
兩人終於麵對麵後,李悅這才借著一絲月光看清楚來人。
隻見這女飛賊身著一身幹練的黑色夜行衣,濃黑的長發梳成高高的馬尾,瞧著年紀至多不過十七八歲。
柔和的月色下,映出一張如花似玉,傾城絕色的臉龐。少女膚如凝脂,眉梢眼角帶著一絲英氣,一雙星眸更是明豔動人。
此刻,她輕輕皺起眉頭,刻意做出一副威脅的表情,竟莫名透出一絲可愛來。
李悅還未說話,門外忽然傳來秋蝶的聲音。
“殿下!殿下您睡了嗎?”
聽到聲音,女子渾身繃緊,再次將匕首貼近他,低聲威脅道。
“你知道該怎麼說吧?”
李悅望著她的眼睛,點了點頭,這才放聲回應秋蝶。
“我已經睡下了,什麼事?”
“殿下,方才有盜賊潛入宮中偷竊,侍衛正在追捕。方才此人好像往王府方向逃竄了,沒有驚到您吧?”
聞言,李悅好整以暇地看向那女子,眨了眨眼,笑著沒有接話。
“你故意的?”
她緊張地看了看屋外,又轉過頭來,咬牙切齒地看向李悅。
“趕緊讓她走,不然我真的對你不客氣了!”
女孩張牙舞爪的樣子,像極了一隻炸毛的貓咪。
聽到她的威脅,李悅沒有感覺到一絲害怕,隻覺得有點好笑。
未聽到李悅的回答,秋蝶又在門外喊了幾聲。
見女孩額頭已經沁出汗珠,李悅終於停止了對她的逗 弄,向屋外回應道,“知道了,下去吧。”
屋外的聲音漸漸消失,女孩深深呼出一口氣,緊張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再次放開了對他的壓製。
“你是去皇宮裏偷東西的?膽子挺大嘛。”李悅躺在床榻上,悠閑地調笑道。
聞言,女孩美目圓睜,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氣,應該是受了傷,不處理一下,怕是不好吧?女孩子家家的,若是留下傷疤......”
聽到這話,女孩似乎有一絲心動,但依然沒有開口。
見她不肯理睬,李悅也不惱怒。
“我若是想要害你,剛剛直接大喊一聲就行了。你這小胳膊小腿的,還真以為能殺得了我?”
李悅嘴角微微勾起,手腕輕輕翻轉,天旋地轉間,兩人的位置便互相調換了。
速度之快,女孩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被李悅壓在了身下。
“你想幹什麼?你放開我!”女孩俏臉微紅,憤怒地瞪著李悅。
看她羞惱得臉頰通紅,李悅終於不再逗 弄她,翻身下床點燃了蠟燭。
“你......”
女孩躺倒在床上,看著他行雲流水的動作,不禁有點愣住。
在櫃中翻找了片刻後,李悅翻出傷藥和一卷紗布,直接扔向女子。
“這是專治外傷的金瘡藥,你自己處理一下傷口。”
說完,便徑直走到了外間。
女孩麵色複雜地拿起藥,探頭看了看李悅的位置,發現他確實沒有半分輕薄之意,這才小心地走到屏風後,將衣衫解下。
她傷在左肩處,是方才被人追殺時,她為了躲避前方刺來的刀,不小心撞到樹杈上,被刺傷的。
看起來血肉模糊一片,實際上真就隻傷到了皮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