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老板就在裏麵。”
特助李司打開病房的門,撲麵而來的是消毒水的氣味,身形頎長,麵容冷峻,接近一米九的男人穿著病號服,神情嚴肅地看著麵前輕薄的黑色筆記本電腦。
“謝謝。”桑知摘下墨鏡,媚態天成的狐狸眼對李司輕輕一眨,李司觸電似的打了個寒噤,心裏不斷地告誡自己,這可是老板娘……
整座海城都拿不下的妖精。
“寧聞演。”桑知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走到病床前,拿出早在八百年前擬好的離婚協議,冷禦的聲線慵懶中透著絲解放的愉悅:“簽了吧,你好我好大家好,你找你的小妖精,我找我的第二春。”
男人專心致誌地看著電腦,完全沒有理她。
桑知的狐狸眼淺淺地眯了下。
她自詡閱男無數,未嘗敗績,偏偏在這個男人身上栽了個大跟頭。
好在離婚的賠償金額非常可觀。
她的三年時間不算白費。
桑知抬手,纖細的蔥白指尖砰地將電腦合上,皮笑肉不笑地彎了下紅唇,再次提醒道:“寧總,該簽合同了。”
男人抬頭,那雙不亞於狐狸眼風流多情的桃花眼看過來的瞬間,桑知的挑戰欲頃刻被激了起來,緊接著的下一秒,男人眼睛發亮的像看到寶藏一樣,喊道:“知知,你來了?”
桑知猶如晴天霹靂,空蕩蕩的腦海隻剩下“知知”兩個字不停地回響著。
“你你你是……”她幾經確認地看了看那張輪廓分明的臉,從眼角圓潤的小痣,到微抿的淡色唇角,都是她所熟悉的寧聞演,如假包換。
桑知狐疑地質問:“寧聞演,你被奪舍了?”
三年前,她精挑細選,看中寧聞演,耍盡心機,連初夜都賠進去了,才摘下這朵高嶺花。
結果告訴她,這狗男人有白月光了。
這狗男人果然狗,有白月光了,居然還能跟她那晚如膠似漆!
“我可沒工夫陪你耗下去。”桑知也懶得演了,懶若無骨地靠在旁邊的陪護椅,渣女本性畢露地道:“也陪你睡了三年,協議的金額也是你同意的,趕緊簽了,等會兒我還有個約會,不然,我就把你的那些照片全都給你發出去,讓全國的人都知道寧總裁的模樣。”
病房裏瞬間陷入沉默。
旁聽全程的李司汗顏,他也不敢問那是老板的什麼照片。
隻能感慨夫妻倆玩的真開。
寧聞演抿了下唇角,看著桑知的眼睛深不見底。
“知知凶我。”出乎意料的,男人脫口而出四個字,低啞、沉悶的聲音,像條被主人訓斥的大狗狗,委屈地控訴道:“知知變了,知知不要我了。”
與此同時,電腦裏傳來熱血沸騰的台詞:“汽車人變形出發!”
桑知勝券在握的笑容凝固在唇角。
怎麼突然靈異起來了。
她看向一旁的李司:“他他他瘋了……”
李司無奈地歎口氣:“老板娘,就是您看到的這樣,老板的智商退回到了五歲。”
他頓了頓,語帶古怪地道:“但是很奇怪,他幾乎失去了所有記憶,還是記得您。”
車禍醒來後對所有人都表現出強烈抗拒的寧聞演,非常不配合治療,在李司破罐子破摔,掏出桑知照片的時候,他奇跡般地安靜下來,將手伸向照片,指尖隔著屏幕一點一點地勾勒著桑知的輪廓,一字一頓地道:“知知。”
桑知無法想象出李司描述的超自然現象。
明明距離上次他睡完她,翻臉不認人地提出離婚,才過去短短半個月。
她好半天才回過神,皺了下眉:“那醫生怎麼說?”
李司如實回答:“醫生說撞到了腦袋,導致五歲以後的記憶被凝結成淤血的硬塊堵住了,後期配合藥物和手術治療,血塊縮小,記憶就會漸漸恢複……”
“我知道了。”桑知打斷了他。
雖然寧聞演失去了部分記憶,但是回歸本質,他還是他。
她再次朝男人遞出離婚協議,語帶誘哄地道:“阿演乖啊,在這裏簽個字好嘛?”
“這是什麼?”僅有五歲記憶的寧聞演聽話地接過桑知遞來的文件,白字黑字的“離婚協議書”五個大字跳進黝黑的眸底,他瞬間反應激烈地文件丟了出去:“我不要簽!”
寧聞演的父母在他五歲時離異,哪怕寧聞演表現的再乖再懂事,寧母也毅然決然地丟下她,奔赴外國。
因此對五歲的寧聞演來說,“離婚”是非常殘酷的兩個字。
桑知可管不了這麼多,狐狸眼倏然危險地眯成狹長的線:“今天你不簽也得簽。”
離得越晚,她越虧。
萬一寧聞演這輩子都好不了,她不就是無痛當媽?
李司看不下去地提醒道:“老板娘,其實您現在和老板離婚是不具備法律效益的。所以拜托您等老板恢複記憶,現在他非常的需要您。”
他朝桑知誠懇地鞠了一躬。
桑知是真的非常麻了。
她看向病床上的寧聞演,攥緊了拳頭。
李司生怕桑知做出什麼衝動的事情,趕緊道:“您可以等老板康複後,提出更多的賠償款!要是老板康複不了,您也可以繼續花他的錢養小白臉,怎麼看您都不虧啊!”
“有道理。”桑知的表情這才漸漸緩和,對李司的說法讚同地點了下頭。
李司鬆了口氣,瘋狂擦著額頭上的冷汗。
隻祈禱老板恢複記憶後不要記起他剛剛說的那些話。
“不過……”桑知突然起身,將寧聞演按倒在病床上,修長白|皙的長腿順勢橫跨在男人債勁的腰間,吧嗒解開了胸前的一顆紐扣,尺度大的李司連滾帶爬地衝出了病房。
剛剛的祈禱再加一條老板不要記得他來過。
桑知俯身,綴著顆小痣的鼻尖與寧聞演的鼻尖相對,一雙狐狸眼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的眼睛,道:“不要再裝了,寧聞演,我知道你沒有失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