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劉平樂,奶奶給我取的名字,希望我一生平安喜樂。
而七歲那年,我卻意外有了陰陽眼。
那是二零一一年的冬日,我所在的雁子村發生了兩件怪事。
第一件怪事和我家有關,我的爺爺在我五歲去世以後,奶奶每月十五都會帶我去給爺爺的墳墓燒些紙錢,那時候人死了,都埋在雁子村後麵的匪道坡上。
匪道坡的由來,據說是建國以前,這裏土匪橫行,附近的村長民不聊生,坡土底下堆積起來的屍體越來越多,所以坡高。
我最初並沒有多想,以為是爺爺奶奶之間用情至深,可隨著時間推移,我發覺別家隻有清明或者偶爾去清掃,隻有我家頻繁的每個月都去。
那年冬天,下了很大的雪,整個村莊被聖潔的鵝毛大雪覆蓋,天灰蒙蒙的,卻被雪光照得刺眼。
奶奶像往常一樣,帶我去爺爺的墓地燒紙錢。
我跪在一旁,默默燒著紙錢的時候,聽到了一點窸窸窣窣的聲響。
那聲響是從我麵前傳來,我麵前隻有墳包,便以為是幻覺,可是那聲音越來越響,就像是敲在木頭上麵的聲音,一下一下的,特別有節奏。
棺材裏麵......這樣的想法不由得令我寒毛豎起,誰知等我抬起頭,卻見奶奶臉色鐵青的,看著眼前爺爺的墳包,嘴裏還嘟囔了句:“造孽啊,真的造孽啊。”
回去的路上,奶奶牽著我手用勁特別大。
好不容易到了家,我趕緊甩開奶奶的手,撒開腳丫子跑回了屋子。
那年我已經七歲,早就自己一個人睡一間屋子,等我一隻腳踏進門,半個身子還在門外的時候,卻看見已經死去了兩年多的爺爺,就躺在我的床上。
我腿幾乎是瞬間癱軟下去,扶著門框踉踉蹌蹌的跑到奶奶的房裏,後知後覺:“奶奶!奶奶!”
奶奶被突然闖進來的我嚇得跳了起來,拿著剛疊的衣服,嘴裏罵罵咧咧道:“要我命啊,嚷嚷什麼。”
“爺爺!”我幾乎是吼出來的:“爺爺在我的床上。”
奶奶臉色一變,幾乎跑了出去,可隨後我到屋子裏,床上幹幹淨淨的,別說爺爺了,一隻蟲子也沒有。
不可能,那會我分明看見了爺爺直挺挺的躺在我的床上。
“奶奶,我,我明明看到......”
可奶奶握著我的手,一句話也沒有說。
當晚奶奶找來了村長,還有村中奶奶的一些親信,卻將我趕進了屋子裏麵,不讓我聽。
隻是當時我已有了自己的心思,越瞞著我,我便越想聽,就偷偷從屋子角落的梯子上,爬到了上麵放柴火堆的閣樓。
二層閣樓低矮,但都是通的,很多木板已經被老鼠咬破,我挪到客廳中央的位置,從蛀洞看下去,正好看到了奶奶和村長的頭頂,便趕緊趴了下去。
我看見一向要強的奶奶竟在村長的安慰下,默默哭泣著,嘴上還斷斷續續的說著:“那個老不死的,死了還不放過我的乖孫兒。”
我哭笑不得,並且敢肯定,奶奶口中老不死的,一定是爺爺。
爺爺是村子裏麵的法師,所以他在的時候,家中總是人來人往,有的家裏生小孩,都要爺爺取一個吉利的名字。
奶奶每次嫌人把家中門檻都要踩爛了,便喜歡叫他老不死的。
“桂芬,你也放寬心,說不定那孩子正看走眼了也說不定。”
誰知話音剛落,有人急匆匆的進門,我視線有限,隻能聽見聲音,但是看不見人。
“村長,我們幾個打開了劉家爺爺的墳,劉家爺爺不在棺材裏麵了。”
我頓時瞪大了眼睛,就聽奶奶哭得更厲害:“造孽啊我早就說了,那玩意害人不淺,偏要,偏要,現在遭報應了吧,你的孫子都要被你害死了。”
本來趴在還算溫暖的閣樓裏麵,可聽奶奶這麼一說,便覺得自己身處冰窖,渾身都在冒著冷汗。
為什麼奶奶要這樣說,又為什麼讓人挖爺爺的墳。
而死去的爺爺真的消失了,所以我今天看到的,並不是錯覺。
可是爺爺為什麼要躺在我的床上。
還在想,村長卻忽然站了起來,轉身站在奶奶麵前,直挺挺的跪了下去,其他人見狀紛紛照做。
我愣住了。
奶奶趕緊抽泣著上前攙扶:“你,你們這是幹什麼呀?”
“都是我們,當年要不是因為我們,平樂的爺爺也不會去找那東西,就不會這麼早就離你們而去,都會因為我們。”村長語聲裏滿滿都是懊悔:“放心桂芬,這次我們一定會竭力護住平樂的,我今日也帶來了一人,在道上也是赫赫有名,將當年的事情說與他聽,他興許能幫上什麼忙。”
我才知道原來那旁邊還有人。
那人走了上來,身穿道袍,看起來年紀並不大,左手拿著鈴鐺一樣的法器,右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袍,沉默不語。
奶奶扶起村長他們之後,又慢慢的坐了下來,長籲了一口氣,才將當年的事情說了出來。
我這才知曉,在我還沒出生的時候,雁子村就發生了件駭人聽聞的詭事。
村中有個寡婦張豔,早年丈夫在城裏挖礦洞,後來礦洞塌了,年紀輕輕就走了。
張豔那時已經懷有四個月的身孕,家中還有年邁的公婆要照顧,村中的人都輪流勸她顧及肚子裏麵的孩子,不可太過悲慟,她好不容易才穩住了情緒,誰知卻禍不單行,又發生了一件事。
張豔婆婆有肺病,一次夜裏磕得厲害,公公又泛風濕病,疼得下不了床,她隻好挺著個大肚子,自己抹黑行路,想到走到村尾的診所拿點藥。
意外便出現在這,那時村子裏好幾個二流子,常常在外不務正業,缺錢了就溜回來在家裏吆喝威脅著拿點錢走。
其中一個叫陳三,數他最混,天不怕地不怕的。
那天晚上他拿了錢要出村,就遇上了張豔。
張豔雖是懷孕,可也長得頗有姿色,張三就起了歹心,趁著四下無人,捂住她的嘴,一把就拉到了村子後麵的匪道坡,行了不軌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