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青鳳雙手抱胸,冷冷地瞪著銅鏡中的他,道:“霍家世代為將,你當自幼習武。緣何被鄭氏打不還手?是在跟狗論君子之風嗎?”
明明是責備之言,霍子墨卻聽得心中一暖!解釋道:“祖父兄弟皆因戰而死,到了我這一代,祖父便改了家規,讓各房長子習武,次子習文。我和四弟是次子。”
想到已經赴死的大兄和二兄,眼圈不禁一紅!在他們這一代,兩位兄長是繼承他們家門楣的希望!
原來如此,她還以為他從前懶沒正經學!張望了一下房中,拿起雞毛撣子......
霍子墨全身一僵,她該不會想打他吧?她是他名義上的母親,要打的話,他也隻能認了。
卻聽她道:“從明天開始,習武!過來。”
霍子墨把藥膏放下,慢吞吞走到她跟前。
“昂首挺胸!”
他隻好依方挺直了胸膛,目光平視著,心“怦怦”跳著。
虞青鳳手中的雞毛撣子,落在他的鼻尖上,道:“我說一遍,你依言而行。慢慢吸氣,順著我指的線路下沉......”
她的雞毛撣子自他的鼻尖上滑至頭頂、頸、肩、後背、後腰每到一處穴道便述說出來。
知道他初練氣,氣無法沉到丹田,算準了所到的穴位停下來,讓他換氣,順著線路穴道劃至丹田。
“......氣沉至此命門穴。”說完,又重新點了一遍經脈穴道線路,道:“可記住了?”
霍子墨點了點頭,心中滿是疑惑和驚訝!她這是在教自己練氣?她居然懂武?
“練氣重意念,初練當屏絕雜念集中意念於氣的行走線路。待嫻熟之後,能感覺到氣遊走經脈,便可冥想......”
“不是靈台放空嗎?”他雖然沒有練過氣,但聽說過,要靈台放空。
“放條毛......”
霍子墨一囧!
“......腦子空的如何集中精神?全神貫注讓氣下沉於方才所指之經脈。嫻熟後冥想,你的幻想世界有多大,你所煉之氣的境界便有多高。”
霍子墨茫然看著她?
“氣如劍,氣便帶殺。氣如旭日,氣便溫和如陽,氣如火則至陽至剛;氣如冰,氣便如至陰至寒......”
見霍子墨更加茫然了,虞青鳳狂躁地抓了抓頭發,道:“比如,獨自一人坐在山陵之頂,置身於雲海之中,吸星辰夜空之氣。或吸東升旭日之氣。”
霍子墨半懂半不懂?
“媽的!”虞青鳳鬱悶,道:“置身於密室與置身於曠野的區別,代表著你練氣的境界高低。幻想景象中所吸之氣代表著所練之氣陰陽。”
頓了頓,解釋:“如幻象中吸氣於旭日為少陽,於烈日為至陽,於落日為老陽;於初冬為少陰,於隆冬冰川為至陰,於料峭春寒為老陰。明白否?”
霍子墨點了點頭:“明白了,那密室與曠野的區別,是否代表著功成之快慢?”
還好不笨,她也是初次教人,道:“沒錯!密室易於充盈,曠野難以充盈,但可以天地之氣為我所用。”
“先小後大可行否?”
嘖,自小子真聰明!虞青鳳點頭:“隻要練氣過程不分散精神,氣衝經脈之時不心神雜亂,皆可行!”
“重在意念集中,不可定下目標又隨意亂改,令陰陽之氣不和,皆可行!”霍子墨明白了!
虞青鳳點頭,“每日早起紮馬步兩刻鐘,腿綁沙袋至所能承受之重量,五日加重一半,練拳速一刻鐘,腳速一刻鐘。”知道他不懂,揮手道:“明天寅末起床,我教你一遍。下去。”
霍子雲數完雞鴨回來,看到虞青鳳在教兄長便靠在門邊沒進去。等兄長出門了,立馬挪動小短腿進來,奶聲奶氣地道:“阿娘,我也要學。”
虞青鳳這才注意到他不叫她母親而是叫阿娘了!嘖,真小家夥還挺會順杆爬的。把外袍除下,坐到床邊。知道她要上床歇著,小家夥立馬過去幫她除鞋。
見他穿得跟個球似的,費力地彎腰為自己除鞋。虞青鳳忽然覺得有這麼一個乖巧懂事的兒子也很不錯!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腦袋,斜靠在床頭。
小家夥立馬地趴到床上,伸出小短手吃力為她蓋被子。然後討好地用亮晶晶的眼睛看著她。
虞青鳳拍了拍身邊,示意他上來。
他遲疑了一下,伸手先拍幹淨褲子,然後動手解外袍。
愛幹淨的小家夥!虞青鳳唇角微翹,伸手幫他,道:“好!”
霍子雲笑了,笑容就像穿透烏雲的陽光,充滿了朝氣活力。“阿娘,我會好好學的。”說著把外袍除下,爬上床。
虞青鳳伸手把他抱起,放跨坐自己的大腿上。道:“你還小,暫時不且練外家功,不過可以試試練氣。”
霍子雲很聰明,道:“像剛才阿娘教阿兄一樣嗎?”
虞青鳳點頭,伸手點在他的鼻尖上,道:“來,慢慢吸氣,讓你吸進來的氣跟著我的手指走......”
“子雲喜歡什麼?喜歡金魚嗎?”
“喜歡。”
“那你就想著吸進去的氣像條漂亮的小金魚,在順著我的手遊,一直遊啊遊......”
霍子墨把換下的衣服抱到井邊,聽著他們的聲音,唇角輕翹!祖母,你在天之靈看到了嗎?她沒有拋棄我們,在用她自己的方式護著我和阿弟。轉身,淚滑過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