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確定是那人是熊飛之後，周成蝶反而不害怕了。

回到禦景豪庭，已經是漆黑一片。

她換好鞋，隨手打開燈。

“啊！”她被沙發上雙手抱胸端坐著的身影嚇得大叫一聲。

顧炎狠狠瞪了她一眼。

鬆手，食指摁住桌上的文件，泛白的指尖和關節昭示著這個男人此刻正壓抑著某種情緒。

文件袋被推到周成蝶麵前。

“不是要證據嗎？”他的聲音低沉，“這是我爸找到的。”

周成蝶的心裏升起不祥的預感。

文件袋裏有一疊通話記錄，其中幾條被紅色的熒光筆高亮強調的，是她的手機號。

另外，熊飛的賬戶裏有幾筆異常入賬，是在ATM機上分多次存入的。而存入這錢的人，就是經常後來頻繁出入周成蝶飾品店的一個客戶。

最恐怖的是，還有熊飛進出周成蝶店鋪的照片。

當她看清熊飛手裏拿著的是今天裝毛衣鏈的那個禮盒的時候。

“這是今天拍的。”周成蝶驚訝地將照片舉到顧炎的麵前，“如果我說，今天之前，我並不認識熊飛。你肯定不會相信吧？”

可即使知道顧炎不會信，她還是在顧炎發火之前，把遇到熊飛之後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不信你可以去派出所問問。如果我和熊飛有問題，我還敢去派出所嗎？”周成蝶努力維持著表麵的平靜，隻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她握緊的小粉拳裏已經冷汗涔涔。

她像是在等待一場審判。

而坐在她麵前的“判官”卻穩如泰山，隻有那一張俊臉越繃越緊，睨著她，冷聲道：“在這麼多的證據麵前，你竟然還能理直氣壯地說今天之前不認識熊飛？”

“顧炎，你果然是被豬油蒙了心。我如果有心設計你們，又怎麼會留下這麼明顯的證據給你們呢？”

任她說破了天，她也不會相信。被自己喜歡的人不信任，真的很痛苦，也很累。

如果，顧炎還是這樣，周成蝶甚至已經決定放棄了。

“你心機那麼深，我怎麼能猜透你的想法？”這是顧炎給的結論。

周成蝶苦笑：“對，我有心機。有心機的人會落到這步田地？那件事情，我難道不是受害者嗎？我已經是顧家未來的兒媳婦了，嫁給你哥，或者嫁給你，有區別嗎？”

她接連不斷的反問，句句珠璣。

但在顧炎看來，這些不過是她的狡辯罷了。

他終究忍無可忍，不禁站起來，指著她，怒斥：“因為你對我還不死心，因為你貪得無厭。”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在這個空曠的夜裏，格外清晰。

周成蝶萬分痛心地看著顧炎：“我喜歡你，不代表我就必須放棄自尊和驕傲。顧炎，我受夠了你的不信任，受夠了你的侮辱和謾罵。”

她將手中的文件重重地扔回茶幾上，扭頭就走。

“你要去哪裏？”顧炎一個箭步衝上去，抓住她的胳膊。

“去找秦月，你等著，我定會將證據砸在你麵前。”

周成蝶怒氣衝衝地甩開他的鉗製。

然而下一秒，她的腰間一緊，整個人被圈在一個結實的懷抱，抵在冰冷的牆壁上。

“你敢。”他的憤怒溢於言表，他眼底的火苗幾乎要將她燒成灰燼。

“我為什麼不敢？”對上他的目光，周成蝶毫不閃躲，毫不怯懦，“我有什麼不敢？倒是你，你敢去查秦月嗎？你敢嗎？你是對她太有信心，還是你根本就怕查出來的結果會毀了她在你心裏的形象？”

“住口！”他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有本事掐死我，”周成蝶被掐的說不出話來，硬生生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掐不死，我就去告你。”

不是威脅，是真的恨。

曾經她喜歡他，也是真的喜歡。

為了引起他的注意，她給他遞情書，她努力生活，努力學習，常常以最好的姿態出現在他麵前，常常站在舞台中央，站在最耀眼的地方。

可是，他的眼裏一直隻有秦月。而她做的那些，他根本看不到。

所以成了校園女神又怎樣？

她緩緩地閉上眼睛，眼淚順著臉頰滑落。掐死她算了，死了就不會糾結在愛和恨裏痛苦不堪。

驀然，腰間和脖子上的壓力越來越小，男人冷冽的氣息也漸漸淡去。

睜開眼，男人就站在離她一步遠的地方，似乎比剛才平靜了許多。

他指著門的方向，聲音漸冷：“滾！找月月，或者去告我。”

周成蝶看著他，莞爾一笑。

而後，瀟灑地轉身，在他的注視中，步履堅定地走出這間屋子。

她看不到，在她走後，男人一個趔趄，差點跌坐在地上。

周成蝶站在小區的大門口，看著來來往往的車，她想回爸媽那裏去，又怕他們擔心。

這時，一輛車在她麵前停下。

車窗緩緩落下。

“顧磊？”

後座的車窗也落下來。

小倩的小腦袋探出車窗，朝她招了招手“老大，快上車。”

她正在納悶他們怎麼會一起過來這裏？一道刺眼的遠光燈打在她的臉上，緊接著就是一聲聲急促的車喇叭。

周成蝶抬頭，目光越過顧磊的車頂，瞬間就被那道燈光晃得睜不開眼，下意識地抬頭擋住臉。後知後覺地才想起顧磊的車是橫在小區入口的地方。

於是連忙上了車。

小倩抱住周成蝶的胳膊，無比同情地歎息：“老大，顧大哥今天來找你，他都跟我說了。原來，出了那事之後你就一直都過得不好。”

周成蝶輕輕拍了拍她的小手，什麼都沒有說。

顧磊柔聲說：“我無意中看到爸給顧炎的東西，很擔心你，所以去找你。”

“嗯，他那麼不相信我，所以我決定離婚。”周成蝶淡淡地說著，眼淚卻還是忍不住落下。

小倩幫她擦掉眼淚，安慰她：“老大，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們都支持你的。”

顧磊附和著，點了點頭，直接將車開到了小倩租住的公寓樓下。

“我知道你肯定不會回去的。你今晚就住這裏吧！好好想想再做決定。”

周成蝶心中苦澀。

如果她明天真的將一切訴諸法律，那麼是不是就意味著她和顧家徹底撕破臉皮。

她也將失去這個溫柔的鄰家大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