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揚起裙擺,沈丞安的眼睛微眯,嘴角勾起一抹隨意的弧度。
“我便不去了,妹妹自己去吧。”
活了兩輩子,沈嬌那點小心思,還瞞不過她的眼睛。
聞言,沈嬌也不惱,笑意盈盈的瞧著沈丞安道:“也是呢,如今大伯不在了,大房落沒,那舒雲閣的衣裳,怕是大堂姐也買不起呢。”
“倒是我欠考慮了。”沈嬌麵上恭敬,語氣卻滿是嘲諷。
“住嘴!”
沈丞安神色淡了下來,瞧向沈嬌的眼神也冷了幾分。
“大房如何還輪不到你來置喙,我爹爹的事更輪不到你來說嘴!”
沒落?上輩子或許如此,但這輩子,她絕不會再容許這種事發生。
沈嬌被沈丞安嗬斥,臉色有些難看:“你!難道我說的不對嗎?如今整個忠勇侯府都是我爹爹和母親說了算,你們如今也不放過是寄人籬下,得意個什麼勁兒呢?”
沈丞安抬腳走到沈嬌跟前,高挑的身形瞬間帶來天然的優勢,幾乎是不廢勁兒的,沈丞安便可俯視沈嬌。
“忠勇侯府究竟誰說了算,你心裏清楚。”
“至於寄人籬下?更是無稽之談,我爹爹便是不在了,卻也是正正經經記了族譜,上了宗祠的忠勇侯,隻要我爹爹的牌位還在,這侯府,便有我和母親的一席之地!”
沈丞安忍不住冷笑一聲,瞧著沈嬌道:“二妹妹向來性子跳脫,卻也該多學些規矩,今日是在家中失言,我自是不會同二妹妹計較。”
“可若是在外頭失了言,那可就是失了侯府的體麵了,二妹妹還是好自為之吧。”
言罷,沈丞安便領著白芍漫步而去,不在理會身後的沈嬌。
瞧著沈丞安的背影,沈嬌的臉色越發的難看起來,心中對沈丞安的憤恨又多了幾分。
自小到大,沈丞安都是這麼一副端莊得體的模樣,京中貴女也少有不誇讚的,偏到了她這,便人人都叫她學著些沈丞安的沉穩懂事、端莊得體。
如今她才應該是代表著忠勇侯府的體麵,可憑什麼沈丞安在她麵前還是如此傲氣?
她不服!
“二姑娘莫氣,主母的話,您都忘了嗎?她神氣不了多久了。”跟在沈嬌邊上的冰香,瞧著沈嬌氣悶的模樣,忙出言安慰。
姑娘若是發起怒來,遭殃的還是她們這些奴婢。
聞言,沈嬌臉上的不忿頓時散去,瞧著沈丞安離去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快意。
“是啊,日子可還長呢,且瞧著吧。”
待沈丞安替她嫁給了鎮寧公府的那個殘廢!看她還能不能再神氣的起來。
別了沈嬌,沒有再耽擱,沈丞安直回了歸雲齋,她忽然想起個事來。
上次那位夏姑大夫,雖隻是女流之輩,但醫術卻是很好,上次淩薇表姐胎位不正,生產之時,險之又險,都是那位夏姑大夫一力支撐,才轉危為安。
她倒是想叫那位夏姑大夫來給母親瞧瞧,說不準能有意外之喜。
母親的病反反複複,之前給母親瞧病的大夫,是三房的人請來的,她始終還是有些不信任的。
回了歸雲齋,沈丞安便吩咐紅俏去找了沈一,去外城請夏姑到歸雲齋來。交待好,沈丞安便去了孟曼文的屋子。
天氣漸漸回暖,孟曼文的病雖沒好,卻比往日要強上許多了。
沈丞安進屋的時候,孟曼文正倚在窗邊小榻上,縫製著衣物。
“母親,女兒回來了。”
請了安,沈丞安便坐到了軟榻邊上。
“去拜過你祖母了?”孟曼文放下手中的針線活,笑眯眯的抬頭看向沈丞安。
“不僅如此,還帶回來個好消息呢。”沈丞安朝孟曼文眨了眨眼睛,嘴角微揚。
孟曼文微微驚訝,不知沈丞安所說的好消息是什麼。
也不賣關子,沈丞安直接將老太太給歸雲齋撥護衛的事情告訴了孟曼文,對於這個消息,孟曼文也是高興的。
“母親,還有件事,女兒想問問母親。”說著,沈丞安的神色漸漸變得嚴肅起來。
瞧著沈丞安的模樣,孟曼文也正色起來。
“何事?”
沈丞安微皺了眉頭,頗有些不解的看著孟曼文道:“母親,女兒記得,雖爹爹不喜鋪張,是以咱們大房一直都是很輕儉,但也是有些產業的,為何現在竟拮據到如此地步?”
上輩子她便對這件事很不解,便是父親過世,她們母女兩個說到底也還是正正經經的主子,怎麼就至於落的這般落魄田地了。
便是母親生病吃藥的錢,都拿不出來。
她曾記得,上輩子她也曾問過母親這件事,但母親怎麼也不肯多說,她便也沒了法子。
但今日沈嬌的話,叫她有些在意,雖她也反懟了回去,但有句話,沈嬌是沒說錯的,如今她們母女倆這光景,的確是寄人籬下,難以鬆快的。
若是可以,她倒是想和母親搬出去住,分了家,她和母親也能過的輕鬆些,不必三天兩日的便受三嬸嬸的氣。
隻是這事,困難重重,還得從長計議。
“安兒?”
“嗯?”
孟曼文瞧著沈丞安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樣,有些擔心的問道:“可是出什麼事了?怎的心不在焉的。”
沈丞安忙搖了搖頭,笑道:“剛才走了個神,是安兒不好,母親說什麼了?”
見沈丞安不願多談,孟曼文也不再多問。
“母親知你的意思,但這些事情你還是不要多問了,隻是這苦日子,委屈你了。”孟曼文瞧著沈丞安的神情有些憐惜,眼底藏著淡淡的愧疚。
沈丞安見孟曼文這幅模樣,更是覺得其中必是有什麼隱情。
“母親,女兒已經長大了,若有什麼事情,母親大可說出來,我們一起想辦法解決。”
孟曼文搖了搖頭,決口不再提這件事。
沈丞安雖心急,卻也拗不過孟曼文,隻得作罷,請了安,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姑娘,您怎麼突然想起問夫人這些了?”
白芍扶著沈丞安坐下,微微有些疑惑,姑娘向來不大在意這些的,這次怎麼?
沈丞安搖了搖頭,抬眼看向白芍道:“今日沈嬌說的話,你以為如何?”
白芍有些猶疑的瞧著沈丞安道:“姑娘是被二姑娘給氣著了?”
沈丞安有些無奈的瞧了眼白芍:“怎麼?你家姑娘瞧著是那麼小氣的人?”
“未雨綢繆早當先,居安思危謀長遠,大房如今的光景,總得要手裏握著些什麼東西,說話做事才有底氣不是?”
沈丞安神情淡淡,眼底閃一絲意味不明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