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月不知道他為什麼瞪自己一眼,這件事情她沒有說錯啊,隻不過兩個人站的角度不同而已。
她也沒有放在心上:“沈亦澤,你有你的職業道德,可是這也是我的工作。拍電視劇肯定要有一些誇張的成分,不然這就叫紀錄片了。”
這句話堵的沈亦澤一時之間竟然說不出話來,看了她半響無所謂的臉,最終也隻是有些氣不過的點點頭,懶得再跟她講道理,開始看起劇本來。
隻不過越看下去,他的眉頭皺的越緊:“醫生進手術室為什麼不消毒?怎麼樣程序都該走一下吧?”
李明月這次連劇本都不看了,一邊看自己的指甲一邊說著:“反正鏡頭也不會拍,幹嘛要寫,觀眾也不一定知道啊。”
沈亦澤又指著另一處發問:“那這裏呢?這裏總會拍到的吧,為什麼病人做高危手術進手術室之前都不讓家屬簽字的?”
李明月倒是不知道醫院這些手續的,她看了一會覺得這確實是個bug,在心裏默默的記了下來,隻不過嘴上功能卻不服輸:“這個人是個孤兒,沒有爸媽,你讓她來找誰簽?路人嗎?而且事急從權,先做了手術再說啊,萬一沒事兒呢。”
她可忘不了沈亦澤在手術室躲她一整天,她心裏這氣還沒消呢,好容易讓她逮到了能夠懟他的機會,怎麼能就這麼輕易放過他?
論起胡攪蠻纏和說歪理,在大學的時候就沒人能夠比得過李明月。
沈亦澤本以為她現如今也成長了該懂事一點了,可誰知道還是這樣的一副唯我獨尊的模樣。
在沈亦澤又找了幾處錯處紛紛被李明月無所謂的堵回來之後,他心中的火山終於爆發了,他把劇本往桌子上一摔站了起來,低頭審視著李明月,有些失望:“李明月,你如果是這樣的態度,那我告訴你們,這劇本不用讓我看,你們隨便拍!反正你們這些人也從來不會尊重我們,尊重這個行業和病人!”
之後他直接越過李明月從她的身邊走了過去,隔著那麼久李明月依然能夠感受得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怒氣。
李明月坐在椅子上愣住了,呆呆的看著沈亦澤出了門之後才反應過來,連包都忘了拿直接追了出去:“沈亦澤,我剛剛開玩笑的,你等會我啊!”
李明月緊緊的跟在沈亦澤身後,可是由於穿了高跟鞋又怎麼能夠跟得上他的腳步?隻能是盡力的讓他留在自己的視線內。
沈亦澤是可以聽得出李明月的窮追不舍的,可是一次頭都沒有回過,甚至都沒有再罵過她一句,可見他心中已經氣到了極點。
李明月這個時候也後悔自己剛剛嘴賤了,明明知道沈亦澤的性格,對待自己喜歡的行業和事情的時候不容別人一點詆毀,可是她腦子裏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一直在挑戰他的底線。
“沈亦澤,你別生氣了,我真的錯了,我不是故意說那些話的!”
“沈亦澤,我穿著高跟鞋也不容易跑起來的,我一會崴了腳你不是還得負責麼!你等等我!”
“沈亦澤,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剛剛我嘴賤好不好?你就原諒我吧,我其實是故意氣你才那麼說的,真的沒有別的想法!”
可是不管李明月在背後怎麼道歉,沈亦澤臉上跟冰山一樣冷的臉色始終沒有好轉過。走廊裏的護士看到了他這張臉,更是驚訝的看著他離開,想不通一向平靜淡定的沈醫生是遭遇了什麼成了這樣。
李明月的道歉就沒有停過,從辦公室直接追到了停車場,看著沈亦澤開了車門心中大叫不好,也顧不得自己穿著高跟鞋了,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追了上去,打開副駕駛的門麻利的坐了上去。
沈亦澤的確是被李明月這副不負責還不覺得自己有錯的態度給氣到了,又不想在她麵前表現出來他的情緒被她左右了,隻能是想著開車出去冷靜一會再回來。
可是他低估了李明月的厚臉皮程度。
他轉動鑰匙的手都停了一瞬,不解且有些嫌棄的看著李明月:“你來幹什麼?下去!”
話裏濃濃的嫌棄味道讓李明月堅定無比的搖了搖頭:“我下去了,你不就更生氣了麼?”
楚楚可憐的樣子一如當年她對他撒嬌的模樣,即便到了現在,沈亦澤也還是控製不住的心軟了一下。
很快他又逼著自己狠下心來:“你以為你這樣我就會不生氣了?”
這句話似曾相識。
他們之前在一起的時候,每次李明月惹了沈亦澤不高興,她總是會撒嬌蒙混過關,而沈亦澤每次也都是臉色鐵青的說完這句話之後把她抱在懷裏,又無可奈何的補上一句:真是拿你沒有任何辦法。
可惜現在,沈亦澤是不可能說出這句話的了。
李明月也心知肚明,所以選擇主動出擊:“起碼你跟我說話,就代表你還沒有氣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啊。”
她身子前傾,和沈亦澤的臉靠的很近,近到李明月可以聞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好聞的古龍香水的味道,她有些沉醉的深深吸了一口,之後大膽的伸出手摸上了他的臉,語氣是難得的認真且溫柔:“沈亦澤,我真的隻是想跟你說幾句話,你不喜歡的話,我可以改!我隻是想說,我還是多年以前的我,從來沒有變過。”
李明月的雙眼是十分漂亮的,琥珀色的雙眸在仔細看著人的時候會給人一種你是他全世界的感覺,讓你不由自主的沉淪下去。
沈亦澤當年也是率先被她這雙靈動的眼睛所吸引的。
如今他在這樣封閉的環境內被李明月如此專注的看著,他不可控製的回想起了之前兩個人的點點滴滴,他仿佛可以聽到自己那顆沉寂了多年的心再次被喚醒的感覺。
隻不過他始終無法忘記李明月一聲不吭的離開,那份打擊對他是巨大且無法釋懷的。
每每一想起來,便覺得心中如同被長針狠狠的紮著一樣疼,不致命,卻讓人有些難以承受這樣細碎的折磨。
兩個人維持這樣的姿勢很長時間,最終沈亦澤閉上眼扭過頭:“滾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