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母何氏板著臉,滿臉怒氣的瞪著羅氏和她的一雙兒女。
“何三娘,我們來你家做客,不過吃了一頓你們做的飯菜,你們不分青紅皂白的拿水潑我們,你們就有理了嗎?”
羅氏環視了一眼院子裏的東西,目前就沈月遙晾曬的那件襖子還可以,其他的都不值錢,她的眼睛又落在沈月遙手裏的豬肉上,不甘心的撇撇嘴。
“沈月遙,你可以呀,當初你爹把一大半的家產都給你當了嫁妝,我這個當後娘的也是娘不對嗎?現在你老娘我沒錢吃飯了來投奔你,你總不能這麼絕情趕我走吧!”
羅氏一把扯下沈月遙晾在架子上的襖子,也不管襖子是不是濕的,直接套在身上。
“姓羅的,那是我兒媳婦兒的棉襖,你穿在身上做什麼?”
何氏氣得想要上前去奪回來,卻被沈月遙攔下,主要還是見識過羅氏的潑皮無賴,怕何氏受傷。
沈月遙進屋把肉放好,然後把剛才羅氏他們用過的碗筷全部用掃帚掃進筐子裏。
羅氏和史家兩兄妹見沈月遙進屋去了,以為是去給他們拿錢去了,畢竟以前隻要來鬧一鬧,沈月遙就會乖乖的把錢交出來。
沈月遙端了一筐子碗筷出來倒到院子外麵的茅坑裏,直接說道:“畜牲舔過的碗不要也罷。”
羅氏和史家兩兄妹直接傻眼,一個碗都要好幾文錢呢,這個沈月遙果然敗家。
“沈月遙,你罵誰畜牲呢,這些碗你自己沒用過嗎?再說了這些碗你不要了你可以給你老娘我呀。”羅氏斜著眼睛怪聲怪氣的道。
沈月遙拍了拍手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冷笑道:“哼,你算哪門子的娘?你既未生養我,又未對我有恩,你憑什麼自稱我老娘。”
“就憑你爹娶了我娘,她就是你名義上的母親。”
史真田得意的坐在廚房門口翹著二郎腿。
沈月遙走過去一腳將‘屎真甜’踹到地上,憤怒的道:“還有你,你以前沒少欺負我,我爹為什麼娶你娘?因為看你們可憐才收留你們,結果你娘趁著我爹喝醉了睡到了我爹床上......”
“夠了,沈月遙。”
羅氏慌張的大喊。
“怎麼,敢做不敢當嗎?你以為我那個時候蠢笨無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嗎?我那個時候隻是不敢說而已,可是現在,我是秦家的媳婦,我是這芋頭溝的人,隻要我喊一聲,裏長就會把你們三個都當賊捆起來送官,你要試一試的話,就盡管在我家鬧騰好了。”
沈月遙瞥了一眼準備進屋偷東西的史真香。
“史真香,你年紀輕輕的就別學你娘的那些臭毛病,我家的東西可‘燙手’,你要再敢拿一針一線,我絕對會讓你今天豎著進來橫著出去。”
史真香果然嚇得一愣一愣的不敢動了。
羅氏用手指狠狠的杵了一下史真香的腦袋,罵道:“你也真夠笨的,肉都拿到手上了還讓她搶回去了。”
史真田突然慘叫一聲,然後瘸著腿瘋狂的在院子裏逃竄。
史真香大喊:“狗,狗,讓狗咬住了。”
羅氏趕緊撿了石頭去砸大黃狗,大黃狗被砸中好幾下都沒鬆口,死死的咬住史真田的大腿。
“真是咬人的狗不叫,我們進院子都沒聽見這狗出聲兒,這狗哪來兒的,哎喲,我的田兒呀,要被咬死了吧,救命呀。”
羅氏毫無辦法,隻能坐在地上哭嚎。
誰知大黃狗突然鬆口朝她撲過去,一口咬住她的臉,狠狠的報了剛才砸它的仇。
羅氏臉上的肉幾乎都要被拽下來了,史真香不知道從哪兒找來一根棍子,一棍子敲在大黃狗的後背上,大黃狗當場躺在地上抽搐了幾下,再想站也站不起來了。
史真田從地上爬起來,疼得呲牙咧嘴的,惡狠狠的像隻得了狂犬病的狗一般,抱了一塊大石頭就朝大黃狗砸去。
沈月遙猛的撲過去推了他一把,這石頭才沒有砸中大黃狗,而是落在了史真香的腳背上。
史真香顧著腳疼,一不小心手裏那根手臂粗的木棍不偏不倚的砸中羅氏的頭,羅氏抱著頭痛苦的哀嚎。
大概是她們太吵了,隔壁鄰居想裝聽不見都不行。
李香萍扭著城裏人才會走的小碎步緩慢的走到沈月遙家門口,打開手絹,吃著手絹裏包著的香瓜子,看戲一般的神情坐在院子外的石墩子上。
“沈月遙,你家可真夠熱鬧的呀,你可真行,打了我老娘又要打你老娘,你簡直就是個人才,目無尊長的‘人才’!”
李香萍怪笑的看著沈月遙。
“李香萍,你家也真夠閑的,況且我打誰不打誰好像跟你也沒關係,你老娘挨打關我什麼事,前晚我家進了一個賊我倒是把她打了一頓,莫非你娘就是那個賊?”
沈月遙故意做出吃驚的表情,誇張的說道。
李香萍終於也裝不下去了,跟她娘王春秀有樣學樣,片刻間就原形畢露。
隻見她雙手叉腰開始對著自己破口大罵,沈月遙不怒反笑。
“你的秀才哥也在呢,你不繼續裝你的溫柔豈不是太虧了。”
李香萍聽到‘秀才哥’三個字,突然臉色一變,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裏放了。
“你少忽悠我,他怎麼可能到你家來!”
李香萍雖然嘴上不信,但是卻不敢再潑婦罵街。
沈月遙眯著眼睛對著大槐樹後躲著的阮大玉喊了一聲:“喂,你相好的在這兒呢,你不過來帶她走,一會兒我這院子裏打起來‘無意’打到她,我可就不管啦。”
阮大玉見自己被發現,於是扭扭捏捏的從大槐樹後麵走出來。
李香萍一看阮大玉果然在,想到自己剛才的潑婦模樣,羞得臉通紅,立刻頭也不回的跑回了家。
沈月遙從籬笆裏探出個圓乎乎的腦袋,笑得春光明媚。
“喲,李香萍,你情郎來了。跑了,真沒意思。”
阮大玉清了清嗓子,故意板著臉對沈月遙說道:“你一個姑娘家家的,胡說什麼呢,小心別人說你是個碎嘴婆子。”
“唉,你錯了,我可不是姑娘家家的,我是秦招遠的‘婦道人家’。”沈月遙朝阮大玉做了一個鬼臉,然後扭頭不再理會他。
“大秀才,你終於來了,沈月遙放狗咬我們,你快幫我們寫狀子,我要去告沈月遙,讓她賠我們錢。”
史真田一看見阮大玉就像看到救星似的。
羅氏也附和道:“對,我要告得他們家跪地求饒,讓秦招遠連兵都當不了。”
沈月遙狐疑的看向阮大玉。
“大秀才!解釋一下吧,你什麼時候跟他們這麼熟的?難不成,我這後娘是你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