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莫子言多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坐下之後自然地問道：“大人為何會帶人追上來呢？可是發現了有什麼問題？”

原本以為祖母的死隻是因為有人要謀財，誰知牽扯出了這麼多案中案，在沒有太多頭緒的情況下，但凡有一點蛛絲馬跡，莫子言都不想放過。

“那其中一個車夫應該是你們府裏的下人，他手上的繭子大多在手指上，這是他經常駕車留下的痕跡。而另外一個車夫的右手虎口處卻有明顯的繭子，這大多是長時間握劍留下的痕跡。”

還有一件事裴瀚沒說，那個車夫的眼神十分警惕，這不是一個車夫該有的眼神，他回去後思索良久，還是覺得不對勁這才追了上去。

莫子言了然地點了點頭，不由自主的豎起了大拇指，看來裴瀚對於細節的觀察，遠在她之上：“大人好眼力。”

裴瀚看到這個在夢中經常看到的手勢，臉上的表情並未有任何變化，似乎被誇讚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樣。

兩人稍作休息，糕點都吃了一半，莫子言又有了力氣。

“大人，我覺得我們可以從佟英的墓下手調查。”

“你的意思是......”

“我想開棺驗屍。”莫子言斬釘截鐵的說道，“現如今隻有這個方法了，我們必須要知道佟英的死到底有什麼蹊蹺。”

“好，我這就派人過去。”裴瀚對著外麵喊了一句：“齊宋！”

“大人等等，我想要親自過去。”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裴瀚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當然。”莫子言雙眸亮晶晶的，想到夢裏那個和她一樣的女人也時常拿著一堆骨頭研究，也就不再阻攔。

佟英的墓被埋在深山裏，但憑借兩人強大的記憶力，還是順利地找到了佟英的墓。

隨著墓地被人挖開，一副簡陋的棺槨出現在了眾人的麵前。

莫子言走上前卻對著棺槨拜了拜，這才命人開棺。

“不對，這具屍體有問題。”

簡單地檢查了一番後，莫子言驚呼出聲。

“怎麼了？”

“如果這屍體的確是佟英，那就說明案宗上被人動了手腳。”莫子言指著屍體的腹部對裴瀚說道：“大人你看。這具女屍的腹部還有一句很小型的屍骸，這應該是一個還未出世的嬰兒，看這個形狀，最少也有七八個月大了。”

“這也就是說，佟英並不是因為接受不了被人汙了清白才自殺的。”裴瀚接著說道。

“沒錯，她的死一定另有隱情。看來，大人還要陪我去一趟府衙了。”莫子言收起手裏的工具，很認真地說道。

裴瀚安排手下留下處理佟英的墓地，而他則是帶著莫子言以及齊宋去了府衙。

昨日二人去府衙的時候，知府並未在府上，聽說是出門辦案了，因此這一次聽聞裴瀚到訪，立刻就出來迎接了。

“裴大人，下官不知大人到訪，有失遠迎，是下官的失職。”蘭陵知府黃文躍帶著笑臉出來迎接幾人，又對著裴瀚抱了抱拳頭以示歉意。

裴瀚不喜官場的這種奉承，微皺著眉頭擺了擺手，淡然開口：“不必，本官此次前來是有要事來辦。”

齊宋恰到好處地走上前，抱拳後笑著對黃文躍說道：“黃大人，在下齊宋，是裴大人身邊的侍衛，我們大人這次是來調案宗的，還請黃大人配合。”

黃文躍好歹是朝廷上位列四品的知府，對裴瀚這個大理寺少卿的裴青天的名聲如雷貫耳，自然是知道他的脾氣，因此並未有任何不快，甚至對齊宋這個小侍衛也格外的客氣。

“宋侍衛客氣了，下官這就帶大人去調案宗。”

像裴瀚這樣的朝廷大員來調查案宗，身為知府的黃文躍是一定要陪著的，零零散散的還有幾個知州和師爺，頓時把小小的案宗房擠得滿滿當當的。

黃文躍也覺得人多，屏退了多餘的人，親自留下來陪著幾人調查。

佟英的案宗再一次被調了出來，裴瀚一邊翻看，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黃大人，這個佟英你可有印象？”

裴瀚指著案宗上的案件記錄，修長的手指帶著一股無名的壓迫感。

黃文躍看清上麵記載的文字後，心裏一驚，身子也顫了顫：“大，大人，這個案子有何不妥嗎？”

“這上麵說，佟英是當天夜裏自盡的，第二天早上才被人發現，記載可屬實？”

裴瀚的手指在紙上點著，不知道是不是有意而為，他在“夜間”兩個字上著重點了點，黃文躍看得更加慌神。

“這份案宗上一個知州所記錄，再加上這件事已經過去這麼久了，下官，下官也記不太清了。”黃文躍賠著笑臉尷尬的說道，額頭上似乎還有汗。

看著黃文躍這個表現，也不知道他是被嚇得還是真的心裏有鬼。

莫子言深深地看了黃文躍一眼，隨後悄悄地挪動了腳步，想看得更仔細一些。

裴瀚注意到身後的動靜，收回手指搭在桌子上，繼續敲著。

咚咚咚......

一聲又一聲的響動像是有錘子砸在黃文躍的心上一樣，慢慢侵蝕著他的心理防禦力。

“哦？那記錄案卷的人在哪？家在何處？”

“這......下官不知道，興許他早就不在這世上了。”

“不在世上了。”裴瀚微微頷首，隨後偏頭吩咐道：“齊宋，去查一下這個記錄案宗的人。”

“是。”

齊宋得了命令就出去了，黃文躍的心似乎也跟著齊宋一起離開了。

“大人，這個佟英到底是何人？”黃文躍摸了一把頭上的汗，緊張的問道。

“一個重要的人。”

裴瀚並未多說，反而還悠閑的端著茶水抿了一口，似乎對這件事情根本不著急一樣，偏生他又說這人非常重要，更加讓人琢磨不透。

接下來的時間，裴瀚就捏著案宗仔細端詳，就好像他拿在手裏的不是卷宗，而是心愛姑娘的手一樣。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

咕嚕......

莫子言連忙捂住貿然出聲的肚子，尷尬地笑了笑：“那個，不好意思啊，早上沒有吃飽，讓眾人見笑了。”

黃文躍正愁氣氛尷尬不知如何是好呢，對他來說，莫子言這肚子叫得非常及時，解救他於水火之中，自然不能怠慢。

“大人勞苦功高，且先去用頓便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