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千繁不喜歡被人圍觀的感覺,她轉身去了霍家的中式園林。
那裏人少,清淨。
蘇雪晴見蘇千繁被氣走,自以為霍圳寒更在意她。
於是,她故作嬌媚地拿了紙巾上前,想幫霍圳寒擦身體,“霍總,你瞧瞧,都臟了,我陪您上樓換衣服吧?”
霍圳寒擋住她的手,不讓她靠近。
蘇雪晴以為霍圳寒生她的氣了,解釋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我妹妹生氣你帶我參加家宴,故意抹黑我。”
“不要再有第二次。”
他低聲警告,沉著臉離開,但他並未回房間換衣服,隻是來到了畫廊。
二樓的畫廊就在園林旁邊,能將園林的景色盡收眼底,當然也包括園林中的人。
秘書送來幹淨的衣服,並跟他彙報,“少爺,已經引了二爺去園林。”
等下,蘇千繁就會和二叔見麵,倒要看看,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如果蘇千繁真的和二叔合謀陷害他,他定會讓蘇千繁後悔。
他坐在落地窗前,翹著二郎腿,修長的腿顯得他整個人都那麼冷傲,他的目光卻緊緊地鎖著園林長椅上的蘇千繁。
園林內,蘇千繁全然不知自己正在被人監視。
她像是泄了氣的皮球癱坐在園林的長椅上,目光被不遠處的一株野花吸引。
這是她小時候在孤兒院常見的婆婆納。
藍色的小花朵還不如指甲大,卻怒放在一片名貴植物的花海,那麼肆意,那麼耀眼。
好像她,出身孤兒院,卻被迫紮根在豪門,在一眾名流中艱難求生。
她隻有更堅韌,更努力,才能活下去。
她不知道,她在沉迷看花的時候,有個人,坐著輪椅靠近了她。
她盯著花看了多久,他便盯著她看了多久。
隻不過,他精銳的目光中帶著幾分老謀深算的意味。
等她回神,驚覺身邊有個人。
男人坐著輪椅,應該是霍圳寒的二叔霍戰霆。
雖然蘇千繁常回老宅看爺爺,但是之前並沒遇見過他。
這是兩人第一次見。
二叔應該三十多了吧?
但看著很年輕。
跟很多年過三十便大腹便便、臃腫不堪的中年男人不同,即便常年坐著輪椅,霍戰霆的身材維持的很好,西裝革履襯得是挺拔如鬆。
但歲月還是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跡,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即便身材與容貌依然可以媲美年輕人,但經過風雨洗禮,洗刷了所有的稚氣。
和霍圳寒不同,像自信亦或者是張揚,均與他絕緣。
能在他身上看到的,隻有沉澱下來的沉穩,與不可捉摸。
好像,霍家的男人都很嚴謹。
從爺爺到二叔再到霍圳寒,他們穿衣服總是一絲不苟,領結也必須端端正正。
她站起身,乖乖喊了句二叔。
霍戰霆點點頭,算是回應。
“你很喜歡花?”
蘇千繁搖搖頭,“隻是看看。”
霍戰霆注意到了她脖子上的莫比烏斯環,鋼製的泛著銀光,和她這身暖色調的禮服十分不搭。
他想,以霍圳寒的品味,斷然不會讓她帶著這種廉價的物品出席宴會。
她不摘,難道這條項鏈對她來說別有深意?
正巧,此時他的電話響了。
他在一邊講電話,字裏行間,蘇千繁聽到了他提起十五世紀的珠寶。
她忍不住問,“二叔要買珠寶?”
“嗯,有人要出一件古董珠寶,我正好要收藏,所以準備看看。”
十五世紀歐洲王室的珠寶是蘇千繁的最愛,不僅兼顧美感和功能性,細節上也堪稱完美。
它們琺琅的背麵和鑲滿寶石的正麵一樣令人印象深刻。
隻可惜,因為那個時期的珠寶非常私人,他們經常在佩戴者死後被銷毀。
所以蘇千繁找了很久,依舊沒在國內找到這類珠寶。
可偏偏她畢業設計的課題與這個時期的珠寶有關。
這個珠寶,對她的吸引力足夠大,她也多嘴提了一句,“十五世紀的珠寶很少,二叔當心被騙。”
說完,她就後悔了,霍戰霆是什麼人,哪會有人敢騙他?
“你了解過珠寶?如果感興趣,你可以跟我一起去驗貨。”
他的眸光溫和,像是鄰居大叔買了小玩意招呼她玩,表情和藹可親,令她不設防。
她想去,但她回想起之前霍圳寒的警告,還是拒絕了。
以她現在的身份,還是離他遠點好,免得霍圳寒借題發揮。
聽到她說不去,霍戰霆的笑容更甚,目光也更銳利。
專門為她而演的這出戲,她不去怎麼行?
這倒是讓霍戰霆對她萌生更多的好奇。
20歲的年紀,應該正是對大千世界好奇的時候。
可她能控製住自己的好奇心和欲望,確實難得。
他笑笑,沉穩的臉上盡是長輩的關心。
“我沒別的意思,隻是恰好知道你喜歡,想帶你去看看,你若是擔心,可以叫爸一起去。”
聽到爺爺一起去,蘇千繁降低了戒心。
可能二叔對她壓根沒想法,隻是霍圳寒這人疑心重。
“好,我去叫爺爺。”
“他這會正在跟旁係開會,你給他發消息,我們先在門口等他。”
人情世故上,蘇千繁不太熟,所以就聽霍戰霆的話,給爺爺發了消息後,乖乖先跟霍圳寒去驗貨。
二樓的霍圳寒看到蘇千繁隨著二叔離開園林,他本就陰沉的臉色更加恐怖。
此刻的他,雙手交握搭在腿上,看似放鬆,實則指骨捏的發白,周身縈繞著揮不去的戾氣。
末了,他站起身,腳步匆匆下樓去找他們。
蘇千繁隨著霍戰霆來到收藏室,但爺爺一直沒到,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她也不好意思直接進去。
好在,到屋裏有人,應該是來送貨的人,她也就沒等爺爺,先跟著霍戰霆進去。
男人帶著手套打開一個木質的雕花的小盒子,“二爺,您要的珠寶就在這了。”
這是蘇千繁第一次真正見到十五世紀的珠寶,可看來看去,她總覺得不對。
她又借了放大鏡,研究了一番。
“二叔,你可能被騙了,這個壓根兒不是十五世紀的珠寶,你看這個標記,左邊鷹頭,右側狗頭,這個是法國金標。從19世紀中期沿用到上世紀60年代,所以應該不可能是15世紀的珠寶。”
她怕自己說錯,又補了一句,“保險起見,您還是找專業的師傅再看看。”
講到珠寶,她早就把之前的那些擔心拋諸腦後,反而認真細心拿著珠寶跟二叔講解。
兩人距離極近,霍圳寒寒著臉踹開門,就瞧見倆人親密的湊在一起,二叔好像在幫她帶戒指。
刹那間,房間內的氣氛冷的跟南極的冰川沒什麼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