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對著我說話。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腦海裏隻有他上次在電梯口扶住我的場景,還有那天他把車子停在天禦苑抽煙的模樣。
我看不透他,平白生了一絲害怕,驢頭不對馬嘴的答了句,“我快要死了。”
應該沒有人會拐賣快死的人吧?
我扭頭看向窗外。
外麵下起了雪。
去年就是這樣的雪天,我跌跌撞撞從被拐賣的小山村出來,一頭紮進這個城市。
“小妹妹,你是不是不知道該去哪兒?我看你人生地不熟的,不如跟我走,我們家有個鋪子,你先幫我看店?”
嘈雜的汽車南站,我被這樣半拉半拽著,掙脫不開。
旁邊一個女人幫他說話,“你放心吧,凡哥人可好了,他不會虧待你的。你這樣的小姑娘,連個身份證都沒有,一個人才是要吃大虧的!”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個女人。
信了。
我跟著他去,才知道他家根本沒什麼鋪子,他帶我去的那個地方,是這個城市最黑暗的地下城。
想到這裏,我突然慌了,瘋狂搖晃車門,“我要下車!”
“你別害怕。”
他似乎看透了我,轉身一隻手臂搭在靠背上,掀起了頭上的鴨舌帽,眼神幽幽地看著我,有些失落,“你真的不認識我?”
我警惕地看向他,搖頭。
他應該和池央年紀差不多。
說起來,他的臉和今天這套衣服不是很配,那張臉過分華美精致,而今天這衣服顯得有些潦草,就像是一個天生的貴族穿上了農民工的衣服。
為什麼要遮遮掩掩隱藏身份呢?
我越發坐立不安。
他看了我好一陣子,問,“池二那麼對你,你還回去?”
我低下頭來。
“......沒地方可去。”
手放在膝蓋上,我不自覺地攥緊衣擺,渾身發抖。
“那你還不肯跟我走?”他看著我,目光落在我手上,似乎想做什麼,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不敢說話。
可能人還是更願意往熟悉的人和事跟前去,哪怕那些東西多麼糟糕。
但我也很好奇。
我縮了縮身子,問,“你為什麼帶我走?”
“我......”
他噎了一下,似乎正想著要怎樣解釋,這時前頭突然駛來一輛蘭博基尼,猛地撞了上來!
“哐!”
車子猛地一震,我整個人都撞在了座位上。
“草!”
他爆了一聲粗口,猛地把帽子壓了下去,打開車門走了下去,“我雖然是個網約車司機,但是這車也不是假的......”
“撞壞了,也是要賠的!”
我抬頭看過去,才看到從賓利裏麵走出來的人是池央。
他怎麼來了?
我頓時一愣。
他陰沉的眼神朝著我這邊掃了眼,突然抬手一拳砸向了司機,“老子賠得起!”
那種狠厲,上次我還是在地下城見過的。
上次是為了救我,這一次......
一股強烈的情緒突然竄上來,我猛地衝出去攔在了他麵前。
一副要不你打死我的模樣。
“京糖!你他媽——”
他的怒吼聲從前頭衝來,我的眼淚往下不斷往下落,渾身顫抖。
京糖?
京糖啊,他還記得我是京糖。
他的拳頭停在我眼前。
我閉上了眼睛,喉頭發顫,“池央,你打死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