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不是有事。
他隻是有了別的女人,還把她帶回了家。
我踉蹌著,扶住了大門,前一刻還在為他擔憂的心一瞬間被刺得鮮血淋漓。
恍惚之間,我聽見他說,“糖糖,小心燙手......”
我條件反射以為他在叫我,往前走了兩步,嗓音不自覺顫抖,“池央......”
卻見他把杯茶遞給了那女人。
那女人捧起茶杯,燦爛又繾綣的目光越過他的肩頭,看向我,明媚的眼滿是無辜好奇:“央哥哥,她是誰啊?”
那個眼神刺了我一下,仿佛我不是這個家的女主人。
她才是。
我一下子哽住,有些麻木地低頭。
他嘴裏叫著我的名字,但那個人明顯不是我。
我正想問這一切是怎麼回事,這時,池央終於轉身。
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間,他眼底的溫柔凝固,臉色一下冷了下去。
“我......”
我下意識地想要解釋什麼,卻被那個眼神一下子堵了回去。
又狠又冷。
我從來沒見過他這樣看我,呆在原地,耳朵裏隻有他冰冷急躁的四個字:“你先出去!”
“什麼?”
我呆呆地看著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是除夕夜......我們早上還說好了,要一起包餃子的。
現在他讓我去哪兒?
“池央,你怎麼了?”
我緩慢走向他,一顆心在顫抖,嗓音也跟著發顫,“你說過你在的地方就是家,你......讓我去哪兒?”
我茫然掃了眼四周,一切都那麼熟悉。
可好像,都和我無關了。
見我站著不動,他騰一聲站了起來,很是粗暴地把我拽到了大門外,睨了眼屋內後朝我低吼,“你胡說八道什麼!”
“我沒有......”
我踉蹌栽倒在地,慌忙護住肚子,錯愕地看著他,“池央,你——”
“你先閉嘴!”
他煩躁地打斷了我。
我淚如雨下,整個人都接近崩潰的邊緣,“池央,你不要這個樣子,我害怕......”
我慌忙撲上去,試圖去抱住他。
他推開了我,煩躁又涼薄的嗓音撞進我的耳朵,“鬧夠了嗎?”
“......”
我整個人呆住了,茫然道,“我......我今天,本來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的......”
我泣不成聲,把確診單拿出來給他看,像是瀕死的人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確、確診單......”
話沒說完,那張紙已經從我手上離開。
我抬眼看向他,本以為他會認真對待。
沒想到他看都沒看一眼,那張紙就已經被撕成了碎片,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我的視線從他手上移到垃圾桶,又轉回他臉上,如同被人在心頭狠狠敲了一錘子。
暮色裏,他的臉色一片陰沉。
開口更是冷漠無情,“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我告訴過你,讓你等五個小時,是你提前回來,越了界。”
“越了界?”
我幾乎聽不懂他在說什麼,“池央,我是你老婆......”
甚至幾個小時之前,一切都還好好地。
他看著我,眼底滿是煩躁,沉沉警告,“我沒時間跟你廢話,現在,馬上跟著林峰去酒店。”
“至於我們的關係,你要敢在糖糖麵前胡說半個字,我不會饒了你!”
他明明叫著我的名字,眼神卻像是看一個陌生人。
我一臉懵,“池央,你在說什麼?我就是糖......”
話說到一半,突然警覺什麼,看向門內客廳裏那個女人。
她正好奇地打量著我,如同看一個馬戲團中的小醜。
他也回望了一眼,之後扭頭看向我,冷笑起來:“糖糖?”
“你也配!”
他眼底的恨怒像是刀子一樣撞在我心頭,我疼得無法呼吸,渾身顫抖。
京糖。
這本就是我的名字,這一年來他一直都叫我京糖。
可現在他說我不配。
他口中的“糖糖”,變成了另一個女人。
那個女人坐在沙發上,大方得體,嬌豔如花,一看就是大家族出來的千金小姐,受盡萬千寵愛,光芒萬丈。
而我,隻不過是個剛從人販子手上逃出來不到一年,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人。
他說,我不配。
我終於沒勇氣再去拉住他,頹然低頭。
大門“砰”一聲關上了。
我站在大雪中渾身發抖,卻不敢發出聲音。
記憶中,哭鬧是要被毆打的。
後來和池央在一起,他溫柔備至,我才漸漸地學會笑,學會大聲說話,才敢哭,才敢訴說。
現在我又不敢了。
小區外麵炮火喧天,萬家燈火,所有人都在團圓。
門內傳來那女人的聲音,甜絲絲的,“央哥哥,她誰啊?怎麼大過年的,沒頭沒腦就衝了進來?”
他淡漠地說,“一個保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