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就有下人說沈容煙來了,楚樂推開窗戶望著門口。
一席白色羅裙的沈容煙出現在視線內。
水袖寬大,隨著她的步伐揮舞個不停,遠遠地瞧著,像一隻活生生的大撲棱蛾子。
脖子歪了的沈容煙步伐急促,偏偏那脖子動彈不得,沒走幾步就得停下來。
“疼疼疼!”
沈容煙捏著手絹對著小翠擺擺手,小翠連忙跑回來接著沈容煙的身子。
自打沈容煙脖子歪了之後,小翠就成了人形靠背,隻要沈容煙一離開床榻,她就得時刻注意著。
“小姐這又是何苦?大遙遠給王妃送飯。”
沈容煙痛心疾首,“你們怠慢了姐姐,我怎能不管不顧?”
一旁的下人們更是心疼沈容煙了。
瞧瞧,他們的煙兒小姐多麼善良?
好不容易到了楚樂房間,沈容煙一隻腳剛邁進去,就聽見楚樂一聲嗬斥。
“你就是那個想要餓死我的大夫?”
沈容煙臉色難看的很。
她艱難地扭動脖子想要解釋,可脖子疼的厲害,沈容煙扭了幾次無果,隻好整個人僵硬地轉過來。
“樂姐姐,這件事情跟我沒有關係,是下人們毛手毛腳,我也是擔心樂姐姐沒吃飽所以才過來...”
楚樂雙腿盤坐在吊床上,睨著沈容煙的眸子不帶半分情緒,語調冰冷,“我說過,叫我王妃娘娘。”
沈容煙剛要坐下去的屁股停在了半空中。
她委屈的很,卻還是忍著哭腔道:“是,王妃娘娘。”
這下,楚樂才從吊床上幽幽下來,她身著一席雪白的素紋群,上麵僅僅有絲線勾勒出來的幾片花瓣,落落大方。
“坐。”
這下,沈容煙才敢坐下去。
看著沈容煙那雪白的脖子,楚樂伸出手,對準位置敲了敲。
沈容煙立刻疼的哭了出來。
這下,楚樂才詫異道:“你真的扭了脖子?”
沈容煙本想質問楚樂,卻見她一臉狐疑,到了嘴邊的質問也咽了下去,隻好咬咬唇。
“姐姐...”
眼看著楚樂臉色一沉,沈容煙連忙改口,“王妃娘娘難道不知道這件事情?”
“你隻是元夜寒的通房,難道我還得日日關心你的事情?”
這話如一把刀子插在了沈容煙的心上,豆大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沈容煙羞愧的無地自容。
一旁的小翠嘴巴快得很,“王妃娘娘難道忘了?煙兒小姐最受王爺疼愛,可不是什麼通房丫頭。”
楚樂發出一聲嗤笑,“那我倒是說錯了,這煙兒可不是什麼通房丫頭。”
沈容煙麵色緩和了幾分,正當她以為楚樂是默認自己的地位時,就聽楚樂道:“這通房丫頭還有個名頭呢,你家小姐呢?連個名頭都沒有,連通房丫頭都比不過。”
一番話,直接將沈容煙所有的遮羞布扯下。
沈容煙氣的險些咬碎了牙,她死死地捏著自己的裙擺,心中暗罵著小翠不長腦子。
小翠也被堵得徹底說不出來話,氣急地險些跺腳。
好一會兒,沈容煙才緩過來,她拭去眼角的淚珠,推著小翠將手中的補品拿出來。
看著滿桌子的補品,楚樂眸光沉了幾分,這些東西,她這幾日就從沒見過。
她滿身的傷,又貴為王妃娘娘,過得竟然不如一個歪了脖子的白蓮滋潤。
見楚樂盯著那些補品,沈容煙心中欣慰幾分,她本就是過來‘救’楚樂的,也好讓她對自己放下警惕,乖乖聽自己的話。
“王妃娘娘,都是剛做好的補品,吃了之後傷口也能恢複的快些。”
沈容煙頓了頓,又將一道補品推出來,臉紅道:“特別是這個,王妃娘娘多吃些,有助於你為王爺開枝散葉。”
開枝散葉?
楚樂瞳孔流轉幾分探究,“難道你想讓我留下來?”
沈容煙柔笑著,“王妃娘娘說的是什麼話,煙兒自然希望王妃娘娘能留下來。”
“你就不怕我擋了你的王妃路?”
沈容煙麵色一僵,“王妃娘娘絕不能說這話,王爺的王妃隻有您一人,煙兒斷然不敢肖想。”
楚樂無言。
平常人家的小妾都巴不得當上正房,這沈容煙卻恰恰相反,想讓自己留下來,難不成這其中有古怪?
見楚樂陷入沉思,沈容煙細長的眉皺起,將補品又推了過來,連忙道:“王妃娘娘快些吃吧,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思緒被打斷。
楚樂暫時將那些拋之腦後,看著盒子裏隻有一雙筷子,楚樂微微抬手。
“淺溪,再拿一雙筷子。”
淺溪怔了怔,她們這兒又不是廚房,哪有筷子?
見淺溪犯迷糊,楚樂提醒道:“剛才那兩個婢女送飯的時候,不是拿來了一雙新筷子?”
淺溪眼角一抽。
就是...塗著蟲子屍體的那雙筷子?
淺溪將筷子送到沈容煙的手上。
楚樂道:“難得你如此關心我,這些補品我也吃不了,不如煙兒幫我分擔一些。”
沈容煙喜上眉梢。
看來楚樂已經被自己打動了!
一頓過後,沈容煙一頓關懷,歪著脖子款款離開了。
臨走的時候,楚樂還能聽見沈容煙喊疼,楚樂靈光一現,大喊:“煙兒,你後麵有蛇!”
“啊!!!”
沈容煙下意識地想要扭頭,結果碰到了脖子,疼的立刻尖叫起來。
看著沈容煙疼的滿頭大汗,楚樂才雙手環胸,笑眯眯地說道:“哎呀,我看錯了,煙兒安心上路去吧。”
沈容煙柔柔弱弱地福了福身子,她總覺得哪裏不對,可又說不出來。
淺溪眼皮子顫了顫。
安心上路...
好家夥,王妃娘娘這是要徹底送走沈容煙啊。
關上了門,楚樂坐在椅子上,眸光幽深。
剛才沈容煙說開枝散葉,她才想起來一件事兒。
“淺溪,我且問你,我跟元夜寒上過床了麼?”
淺溪一個趔趄,因為楚樂如此直白的話而麵色發紅,“這...”
見淺溪這個模樣,楚樂不安起來,“有沒有過?”
跟那種男人滾床單...
楚樂一想,就覺得一陣惡寒,原主留在府內這麼多年,恐怕清白早已不在。
淺溪定了定神兒,罷了,這幾日王妃娘娘向來如此,她難道還沒習慣麼?
“王妃娘娘,您和王爺,還沒有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