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秀雲看著自家沒割多少的地,恨恨地推了推喻老二:“那賤丫頭今年怎麼不來幹活?麥子再不收便爛在地裏了。”
喻老二沒好氣地剜了她一眼:“要不是你要賣了九九,那丫頭怎麼會變成這樣。現在這一鬧,她怎麼會再來。”
他可不想再被喻九月懟一頓。
每年都是喻九月收麥子,他家那兒子喻田養的好吃懶做的,躺在炕上根本不動換。
周秀雲亦養懶了不願動,當即撒起了潑:“我不管!這麥子你到底收不收!”
向來偷懶耍滑的喻老二脾氣上來了,把鐮刀一摔,起身就甩手離開。
讓他沒想到的是,就在他鬧脾氣甩手不幹的這短短幾天內,喻九月緊鑼密鼓地組織那些壯實後生將麥子收了個幹淨的同時,一場雷雨也悄然而來。
喻老二被呼呼怒號的風雨聲吵醒,衝出去查看的時候,原本金燦燦的麥田早就被吹了個七零八落。
“哎喲!我的田呐!”
周秀雲也趕了出來,趴在地上就哭嚎了起來。
“老東西!我都說了讓你早些收了你不聽,現在全沒咯!這可怎麼辦哦!阿田都二十二了,還沒娶媳婦呢!”
喻老二恨恨地踢了她一腳:“你這婆娘叫什麼叫!要不是那死丫頭......”
他話語一頓,一雙三角眼滴溜一轉:“對啊!那賊丫頭家裏不是收了不少麥子嗎!”
周秀雲一聽這話,也不哭了,胡亂抹了一把臉,便蹭地站了起來。
“就是!我們養了她跟那個小丫頭這麼長時間,她不也得付我們點夥食費嗎!”
兩人氣勢洶洶地拿著鐮刀趕到喻九月家門口,喻九月正美滋滋地看著穀倉裏堆滿的糧食。
先取一些磨成麵粉,到時候給九九這小丫頭做些個小刺蝟饅頭。
喻老二正要踹門,就想到上次的吃癟,訕訕地敲了敲門。
院門不高,喻九月老遠就看到了兩人,也不急著開門。
“今兒個風大,把二叔二嬸都吹到我們家來了。”
周秀雲被她這麼一嘲諷,頓時沉不住氣了,張口便罵道:“我們是來向你討要夥食費的!”
“夥食費?”
喻九月有些好笑:“你們幾時給我和九九吃的了,有什麼臉來問我要夥食費。”
周秀雲原本還有幾分心虛,但看著那些黃澄澄的麥子,氣勢又硬了起來:“我們是長輩,你孝敬我們也是應該的!你難道就不怕因為不尊孝悌被村長趕出去嗎!”
喻九月可不吃這道德綁架的一套:“爺爺在世的時候,二叔同我們家便分了家,我們不過是陌路人罷了,哪有什麼孝悌之道?”
周秀雲被她一番不卑不亢的說辭說的啞口無言。
喻老二不動聲色地看著躲在不遠處的喻九九身上新做的襖子,一臉橫肉都擠成了花。
“我說九月啊,之前我們可能是有些誤會。”
他滿臉堆笑,狠狠捏了一把正欲發作的周秀雲:“這不,二叔特地來同你賠禮道歉了。”
看著滿臉算計的二叔,喻九月麵色冷淡:“二叔有話便直說吧,這道歉我可真擔待不起。”
“就是......你田哥也年紀不小了,我尋摸著給他找個媳婦。本來是不用你來出錢的,但今年我們家的田遭了荒,你好歹也是姓喻的,多少得出點吧?”
喻老二義正言辭地說道:“九月啊,喻家的血脈可就指著你田哥這一根獨苗苗了,你總不會看著喻家斷了香火吧!”
喻九月冷哼一聲:“合著我跟妹妹就不是流著喻家血的人了,你家女兒也不是了?”
喻老二愣了愣,眉毛猛地蹙起:“你們是女娃娃,怎地能一樣呢?”
喻九月懶得再同這重男輕女的一家子廢話:“我是不會開門的,你們快些走吧。”
周秀雲本就是個沒眼界的,見喻九月一毛不拔,頓時開口罵道:“死丫頭!你有錢不給你哥哥花,到時候上墳都沒人給你上香了!”
喻九月笑意盈盈:“行,那我祝二嬸今年墳頭就有香火供上。”
聽了這毫不客氣的話,喻老二也裝不下去了,惱怒地言道:“你這小蹄子!真是目無尊長!誰知道你雇人的這銀錢是不是出去賣得來的呢!”
話音剛落,門栓便被刷地打開了。
喻老二有些得意:“我就知道你不敢......”
他的話還沒說完,一桶冰冷腥臊的臟水便潑在了他們夫婦二人身上。
喻九月拎著桶,眼神冰冷地看向二人:“你們倆若是真的想討打,那我也不介意奉陪!”
說著,她便拿起一旁割麥子的鐮刀,裝模作樣地揮動了半晌,把喻家夫婦嚇得屁滾尿流,頂著一頭豬下水的廢料跑遠了。
喻九月恨恨地關上門,可惜了她的下水。
“姐姐。”
喻九九怯生生地喚了她一聲,圓溜溜的眼睛中滿是淚花:“二叔叔他們為什麼總來搶我們的東西呀?”
喻九月心疼地擦了擦手,把她眼眶裏的淚水擦淨:“因為他們是壞蛋,咱們不跟他們一起玩了,從今往後都隻有姐姐跟你一起,好嗎?”
喻九九重重點了點頭,又像是想到什麼一樣,輕輕搖了搖頭:“還有笠哥哥呢,他跟姐姐成了親,就也是我們的家人了!”
“小孩子胡說什麼呢!”
喻九月好笑地戳了戳她的額頭,“姐姐要去找人磨麵粉,你自己玩會。”
說罷,她便鎖好了房門,提著一袋麥子出了門。
喻九月用了一個月時間才將小麥全收割好,留出自家吃的。其餘皆換成銀子存著。
這日,她帶著小麥去磨麵粉。
磨麵粉花了些功夫,等到喻九月扛著磨好的一小袋麵粉回家的時候,已經是夕陽西斜了。
她正盤算著回去做什麼好吃的給喻九九,就看到了令她膽寒的一幕。
院門,被撬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