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身形頎長,眉目清秀,一身書生打扮,自帶一股清高的氣質。
“蕭大哥?”
蕭庭笠眼神晦暗不明,他本是聽到村民的議論聲,說喻老二在她家鬧事,就想著過來看看有什麼可以幫忙,沒想到卻看到她這麼硬氣的一麵。
他剛才在人群後已經站了一會兒了,小丫頭今日這副分毫不讓的架勢,倒是讓他眼前一亮。
見村裏的秀才老爺開口詢問,喻老二沒了剛剛的囂張氣焰,諾諾道:“自家兄弟,哪有那麼多麻煩事!”
蕭庭笠勾了勾唇,從懷中取出幾張田契:“可我這裏,卻正巧是有。”
他將田契展開,上麵赫然寫著喻老大的名字。
喻家兄弟早就分了家,喻老二自然沒權利管著喻老大的田地。
見到了田契,圍觀的眾人也算是搞明了狀況,當下看喻家夫婦的目光就不對了幾分。
“我說喻老二,你不說那都是你家的田嗎?雖然你沒念過學,但自己名字總不會不認得吧?”
聽著旁人嘲諷的言語,喻老二隻覺得麵上一陣紅熱,連忙拉著心有不甘的周秀雲匆匆離開了。
沒了熱鬧看,村民們便寬慰了喻九月幾句,紛紛回家了。
見人都走了,喻九月這才放下心來。
轉頭對著蕭庭笠卻有些尷尬:“蕭大哥,你怎麼來了?”
十年前,原身的父親意外救了渾身是傷的蕭庭笠,此後蕭庭笠就一直跟他們一起住。
因原主性格軟弱不經事,她父親去世之前,為了讓原身有個照顧,在彌留之際給二人定下婚約,隻是蕭庭笠還未來得及答應,父親便去了。
父親去世後,蕭庭笠便借口不方便,獨自出去住了,但不時會過來探望一下。
“聽到動靜,過來看看你們。”
“哦,那個......田契”
瞥見喻九月的目光,蕭庭笠輕笑了一聲:“喻伯父當初給我的,嫁妝。”
聽著他調笑的語氣,喻九月忍不住紅了個透。
不過田契在蕭庭笠那裏,喻九月也是著實鬆了口氣。
這麼多年蕭庭笠一直沒有對他們有什麼幹涉,直到她父親去世才拿出來替她平事,證明這人確實不是什麼壞人。
而且既然是原主父親給他的,喻九月決定暫時不要回這個田契。
“不論如何,多謝你了。”
她說的真誠,蕭庭笠倒有些不習慣,他輕聲道:“何須言謝?若不是喻伯父,我怕是早就命喪豺狼之口,哪還有今天。”
“一碼歸一碼。”
“笠哥哥!”
喻九九聽到外麵安靜了,又聽到蕭庭笠的聲音,邁著小腿便衝了出來。
蕭庭笠接住像隻小鳥一樣一頭紮進他懷裏的喻九九,笑嗬嗬地一下將她抱起來,對這個瘦弱的小娃,蕭庭笠還是有些疼惜的。
“笠哥哥你怎麼來了。”喻九九一張小臉興奮得通紅:“我跟姐姐都想你了!”
蕭庭笠瞥了一眼神情僵硬的喻九月,輕笑道:“是你姐姐想,還是你想啊?”
喻九九略一思忖,天真地答道:“我替姐姐想!”
蕭庭笠忍俊不禁,喻九月忍不住扶額。
這熊孩子!
又逗弄了喻九九一番,蕭庭笠從口袋中摸出一塊麥芽糖,哄著她去一旁玩了。
蕭庭笠低頭沉默了一下:“還有一件事,我要同你們道別了。”
“道別?”
喻九月微微詫異:“你要離開?”
蕭庭笠搖搖頭:“是鄉試要開始,我打算再試試。”
喻九月並未多想,隻是微微點頭:“哦......那祝你金榜題名。”
蕭庭笠眉間微蹙,他似乎總覺得今日的喻九月和往常有些不太一樣。
“多謝。”
兩人之間陷入了尷尬的沉默。
就在喻九月要用腳趾將地麵摳出一套地宮的時候,蕭庭笠再次開了口。
“你無需擔憂,我既答應了喻叔,便會對你跟九九負責,有什麼需要盡管跟我說。”
喻九月微微一怔,想了想說道:“其實你也不用太在意我父親的話,何況當時你也沒有答應,我們的婚事就不作數了吧!你安心去考試吧,我能照顧好九九的。”
說完,還露出一個讓他寬慰的微笑。
蕭庭笠更是疑惑了,心下有些不是滋味。
喻九月雖然比九九大,但左右大不過四五歲,也不過是個半大的孩子而已,況且從前的喻九月一直都是膽怯的,何時有這樣的擔當和見地了?
難道是最近他沒來,兩姐妹身上發生了什麼事?
“對了,要不你喝碗粥......湯再走吧。”那糙糠糊糊,也能算半碗湯了。
“你等著,我去給你煮碗粥來。”
不等男人回答,她直接去了廚房。將剩下的野菜切碎,又將剩下的玉米麵皆倒進鍋裏,煮了一碗濃稠的玉米麵粥,濃香撲鼻,頓時縈繞著整個屋子。
“本來為你送行應當吃餃子,但如今沒有這條件,委屈你了。”
看著熱氣騰騰的黃粥,蕭庭笠墨色的眸子中閃過一絲複雜情緒。
再次抬起頭時,他卻又變成了那個翩翩公子。
“不委屈,我很喜歡。”
送走了蕭庭笠,兩姐妹也吃了個肚兒圓。
喻九九年紀尚小,吃飽了便泛起了困,喻九月便哄著她午睡。
這一上午經曆了太多,哄睡了九九,喻九月也有些犯困。
她正要躺下,大腦裏電流湧過,她捂著頭,感覺一隻虛如飄渺的橙色大櫃子浮現在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