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回去的路上，唐杳情緒低落，安靜地待在副駕駛，乖巧得不像話。

窗外夜色籠罩，繁華霓虹飛速倒退，變成了紫荊山上寂靜的山林。

唐杳瞥了眼專心開車的男人，終於忍不住出聲：“你就沒什麼要問的？”

“問什麼？”

這可把唐杳問住了：“你就沒有任何好奇心嗎？”

“每個人都有過去，我要是都好奇，忙得過來嗎？”

“我不一樣，我是你老婆。”

“沒差別。”

唐杳感歎：“郎心似鐵。”

薄暮時看了她一眼，臉上仍舊灰撲撲的，滿眼失落，可憐極了。

他妥協：“餓不餓？”

“餓。”

薄暮時給管家打電話，讓他們準備飯菜，說到一半偏頭問唐杳喜歡吃什麼。

唐杳點了幾個菜，不用他轉述，管家也聽到了，吩咐傭人去做。

昨天大少爺為了她開除家裏的傭人，今天又準備她喜歡的飯菜，大少心裏在想什麼？

他搖頭。

大少心思深沉，他還是別猜了。

隻是以後對唐杳，恐怕不能像從前那般輕視。

老太太聽說孫子懂得給媳婦準備晚餐，樂得合不攏嘴，拉著身邊伺候的碧雲聊天。

“我就知道暮時外冷內熱，曉得心疼人。”

碧雲跟著附和：“誰說不是呢，大少人還是不錯的。”

“兩孩子分開睡，是不是還沒同房？”

“是。”

老太太眼底閃過精光，讓廚房熬湯。

沒多久，門外傳來汽車聲，一對年輕男女並肩而來。

俊男靚女，強勢和溫婉，天生一對。

CP粉頭子薄老太太越看越滿意。

“奶奶，您吃晚飯了嗎？”

“奶奶吃了，怎麼搞的滿臉灰。”

唐杳說了句沒事，上樓洗了臉換身衣服下來吃晚飯。

她餓極了，吃相魯莽，毫無形象可言。

薄老太太委婉提醒：“慢點吃，多的是，沒人和你搶。”

唐杳吸了吸被辣椒辣的通紅的鼻頭，杏眸帶霧：“奶奶，我沒吃中午飯，餓得有點厲害，我申請今晚不顧形象，吃快點好不好？”

薄老太太一聽說她中午沒吃飯，心疼得不行，哪裏還會和她計較。

薄暮時看著奶奶縱容唐杳，略微訝異。

吃過飯，唐杳到外麵消食。

薄暮時準備上樓，被老太太拉住：“廚房熬了湯，吃了再上去。”

傭人端了碗湯過來，薄暮時覺得太油膩，不想喝。

“你身體剛好，醫生說要好好補補。”

為了讓奶奶放心，他忍著喝了。

老太太樂開了花，揮手讓他趕緊上樓休息，不要熬太晚。

順便讓碧雲去把唐杳房間的電線剪了。

唐杳回房，看到房間沒電，燈和熱水器都不能用。

準備找傭人檢查一下，才發現傭人已經全下班了。

碧雲從老太太房裏出來：“少奶奶，怎麼了？”

“房間線路壞了，沒電。”

碧雲著急：“怎麼會這樣，明天讓維修工來看看，要不你今晚去主臥睡吧。”

唐杳故作矜持：“這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你們是夫妻。”

唐杳含羞帶怯，猶猶豫豫被碧雲推到三樓樓梯口。

三樓是薄暮時的私人領域，閑雜人等不能上去。

唐杳進臥室掃了一圈，沒發現薄暮時，估計在書房工作。

她之前在這住了幾天，對房間布局熟悉，拿了睡衣去洗澡。

今天在那滿是灰塵陰暗的地方待了那麼久，渾身不舒服，得洗白白、擦香香，才好靠近他。

*

薄暮時感覺今晚狀態有些不對勁。

體內升起一股燥熱，額頭全是薄汗。

他懷疑身體出了問題，合上電腦，準備去找唐杳看看。

這個點叫醫生會驚動其他人，她是聖手的徒弟，應當知道些。

書房和臥室相連，聽到浴室傳來簌簌的水聲，他目光一凝。

磨砂玻璃上倒影出一個婀娜的人影，水汽嫋繞，朦朧勾人。

薄暮時喉頭滾動，覺得空氣有些燥。

唐杳穿著睡衣出來，手裏還拿著幹帕子絞頭發。

看到薄暮時淡定地打招呼：“我房間電路壞了，來你這將就一晚。”

薄暮時煩躁地扯鬆領帶，嗓音低沉：“不行。”

“房間裏烏漆嘛黑的，我害怕。”

一股清香隨著她的走動在房間裏散開，薄暮時覺得空氣更熱了，轉身走到空調風口處。

他今晚顯得有些焦躁，唐杳不由意外：“你怎麼了？”

薄暮時扯了領帶扔在一旁：“身體有些不舒服，你幫我看看。”

“毒發了？”

唐杳走過去，自然地抓住他的手腕把脈，驚覺他的肌膚燙人得厲害。

少女手指微涼，觸上來那一刻，他竟覺得有些舒服。

當手指移開的時候，他竟生出些貪念。

唐杳麵色古怪：“你今晚吃什麼東西了？”

“吃的都和你一樣，”薄暮時聽她這麼說，目光警覺，“多了一碗湯。”

薄暮時何其聰明，立刻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一顆心墜入深淵。

臉色陰沉得可怕。

至親之人算計他，觸了他的逆鱗。

唐杳忍不住後退幾步，幹笑：“不用這麼生氣吧，奶奶也是一片好心。”

“滾。”

唐杳不敢觸他黴頭，連忙出去，走到樓梯口聽到房間裏傳來東西落地的聲音。

從門縫看進去，一片狼藉。

她記得，那是一個古董花瓶。

清朝的，價值幾百萬。

心疼。

雖然不是自己的。

深夜，唐杳換了身行動方便的衣服，悄悄溜出暮色山莊。

餘火發現後，立刻將這件事報告給薄暮時。

“不用管她。”

*

唐家。

主臥，唐安靜和唐伯元同床異枕，中間仿佛隔了一條河。

這對曾經恩愛到不顧倫理道德的夫妻，感情也隨著日常中的雞毛蒜皮消磨得差不多了。

蔡安靜突然從睡夢中驚醒，將唐伯元也吵醒了。

剛開燈，就看到蔡安靜撲上來，披頭散發，狀若惡鬼。

“安靜，你怎麼了？”

“權怡寧，我夢到權怡寧沒死，她回來了，要找我們報仇。”

“你胡說什麼呢，怡寧已經死了，雖然當初是我們有負於她，可她的死是意外，和我們沒關係。”

蔡安靜陷入幻覺，根本沒將他的話聽進去，魔怔了一般自說自話。

唐伯元忍無可忍，狠狠一巴掌下去，才將人扇醒。

唐家頂樓，唐杳摘了耳機，收拾好東西快速消失在唐家。

穿過一條巷道，一輛黑色的桑塔納停在那，唐杳將東西扔在後座，做進副駕駛。

聞悅啟動車子：“怎麼樣？”

“心裏有鬼。”

不過唐伯元的反應出乎她意料。

她在房間裏放了致幻的藥物，蔡安靜中招，可唐伯元卻不受絲毫影響，可見其心智。

聞悅來了幹勁，將她送到山莊附近，回去就吩咐人查十年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