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時霆域眼睛還是閉著,絲毫沒有醒來的征兆。
顧兮兮撇嘴,“我還以為你們以前愛得很深,提一提她的名字,你能醒來得早一點。”
顧兮兮給時霆域按完小腿按大腿。
她的手法經過醫生指導,輕重適中,邊按邊說:“不過就算你醒了,也別想著和她重修舊好。”
“這種要了你半條命的人回來找你,不可能是為了贖罪,而是為了要你另外半條命。”
就像時笙簫。
她見到時笙簫的第一眼,就覺得這個死渣男不懷好意,今天果然就被他折騰了一遭,險些被老夫人誤會。
顧兮兮給時霆域按完左腿,自己換到另一邊,又給他按右腿。
她繼續碎碎念地說道:“今天她來了之後,一直鬧著要找你,但知道你成了植物人,就不那麼想找你了。”
“我跟你沒什麼感情,都願意照顧你,她這猶猶豫豫的樣子能叫愛你嗎?愛不就是兩個人能同甘也能共苦嗎?”
“我是對方隻願意跟我共苦,你是對方隻願意跟你同甘,咱倆也算同是天涯淪落人了!”
顧兮兮不清楚植物人能不能聽見自己說話,就算時霆域什麼都聽不見,她也算有個說話的人。
偌大的時家空蕩蕩的,除了見麵就犯惡心的時笙簫外,她一個熟悉的人都沒有。
老夫人又讓她專心照顧時霆域,她身邊就隻有時霆域,她怕自己不自言自語,過段時間都不會說話了。
照顧人是個費時間費精力的活兒,不覺間又到了吃飯的時間。
顧兮兮照顧時霆域吃完飯,自己才下樓吃飯。
時家吃飯定時定點,她照顧時霆域吃飯的時間,就是時家人吃飯的時間。
她下樓的時候,其他人吃完飯都已經各自回房間,隻有時笙簫在。
時笙簫看見顧兮兮,揚起一個自以為帥氣的笑容:“嫂嫂,給你留了飯菜。”
餐廳隻有他們兩人,顧兮兮無所顧忌地翻了個白眼。
這人說得好似是他給她留了飯菜似的,真是不要臉!
就算沒有任何人提醒,傭人也會給她留足飯菜。
傭人發現顧兮兮下樓了,從廚房裏將她的那份飯菜端上桌。
時笙簫看向傭人說道:“你在這裏看著,夫人吃飯會不自在,你去別的地方忙吧。”
傭人欠身應是,離開了餐廳。
傭人剛走,時笙簫就握住了顧兮兮的手。
顧兮兮像是被蛆蟲碰著了般,嚇得立即甩開時笙簫的手。
用力大了些,時笙簫的手磕在桌子上發出巨響,疼得他齜牙咧嘴。
時笙簫揉著手埋怨:“舊情人見麵,用得著這麼大動幹戈嗎?”
顧兮兮拿起刀叉切牛排,頭也不抬地說道:“跟你這種渣男見麵,我沒用刀叉紮進你大動脈,已經很克製了。”
時笙簫看著低頭吃東西的顧兮兮,看了會兒突然間笑起來。
顧兮兮抬起頭,眉心微皺地看著眼前癲笑的男人,“你笑什麼?”
時笙簫用一種一切盡在把握中的自信神色說道:“你還愛著我,是不是?”
顧兮兮:“......”
這男人莫不是有什麼大病?
顧兮兮不說話,時笙簫當做她默認了,繼續說自己的打算。
“兮兮,我哥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沒了,你如果不生個孩子,我哥一死,你在時家還怎麼立足?”
“今天早上發生的事,我都看見了。我哥那個樣兒,你生孩子太累不說,生不生得了都不好說。”
“不如你跟了我,懷上孩子的幾率也大些。”
顧兮兮抬眼冷笑,“你以前不是覺著咱倆生不出孩子嗎?現在這提議豈不是在打你自己的臉?”
時笙簫見顧兮兮舊事重提,愈發覺得顧兮兮還是從前那個深愛著他,不甘心被他拋棄的女人。
他麵不改色地說道:“我這不是為了幫你嗎?試試又不吃虧,懷不上也沒什麼,但懷上了豈不是血賺?”
顧兮兮惡心得要死。
她當初怎麼會瞎了眼,看上這麼個狗東西!
顧兮兮胃口都沒那麼好了,低頭吃飯的速度也放緩了許多。
時笙簫以為顧兮兮還在猶豫,繼續說道:“實在不行,咱們可以做試管嬰兒。”
顧兮兮煩了,決定扼殺時笙簫打得叮當響的算盤,抬起頭神色堅定地說道:“我怕痛,做不了試管嬰兒,也不會做試管嬰兒。”
時笙簫沒有逼顧兮兮,而是說道:“如果你不介意,你可以假裝懷孕,分娩那天我抱個孩子給你。”
顧兮兮冷笑,“你和其他女人的?”
時笙簫故作無奈地歎了口氣,“我就知道你會是這反應。”
“如果你遇見事情能好好說話,能接受以後如果你生不出孩子,同意我跟其他女人生孩子,我也不會跟你分手。”
眼見時笙簫裝深情裝無辜,時至今日還在推卸責任,顧兮兮是真吃不下去了。
她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起身準備離開。
時笙簫驚訝,“這就不吃了?”
顧兮兮冷冷道:“眼前擺著一坨屎,我吃不下飯。”
時笙簫連忙說道:“如果你不願意,就咱倆生!”
他不禁暗自腹誹。
為了懷上孩子那麼一通折騰,肯定不是處了,竟然還這麼矯情!
顧兮兮冷眼看著時笙簫,“收收你那些齷齪的心思,你再跟我說些有的沒的,我會一字不落地轉述給老夫人聽。”
時笙簫白了臉。
他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顧兮兮壓根兒不想幫他。
顧兮兮走了,時笙簫又急又氣。
他握緊拳頭重重捶了下桌子。
他們分手才一個月,這蠢女人怎麼突然間像是醒悟了一般?
明明之前哭著求著要給他生孩子!
難不成她真的愛上了時霆域?
——
顧兮兮回到房間。
自己洗了澡後,又打了水出來給時霆域擦拭身體。
擦完正麵,顧兮兮給時霆域翻身,跨坐在時霆域腰上,拿著毛巾給時霆域擦背。
想起時笙簫那惡心的想法,她越想越生氣。
她一邊擦身體一邊吐槽道:“時霆域,你得早點醒過來。你還沒死呢,時笙簫那壞東西就開始覬覦你的遺產了。”
“你要是一直醒不過來,便宜了那種壞蛋,你能甘心嗎?”
她早就知道時笙簫無恥,卻沒想到時笙簫能無恥到這個地步。
為了圖謀時霆域的遺產,竟然想跟她生孩子,然後假冒是時霆域的孩子!
顧兮兮給時霆域擦完背,又拿了身體霜給時霆域擦身體。
幹完這一切,顧兮兮累得厲害,也餓得厲害,肚子咕咕咕地叫,往後倒在了床上。
她躺在時霆域身邊,側著身子看時霆域的臉。
男人長得很好看,眼窩很深,鼻梁高 挺,嘴唇有些薄,即便昏睡不醒,也散發著一種與生俱來的冰冷。
看著看著,她忍不住伸出手指,指尖戳了戳男人的臉,顧兮兮心尖湧起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
男人的肌膚觸感跟想象中不一樣,沒有想象中冷硬,帶著點意料之外的柔 軟。
仗著時霆域昏迷不醒,顧兮兮的行為十分大膽。
戳了戳時霆域的臉頰,又摸了摸時霆域的鼻梁。
“我先前真是眼瞎了,覺得你鼻子像時笙簫,你的鼻子明明比時笙簫高多了,挺多了!”
還揉了揉男人緋色的薄唇。
“唇瓣的顏色也漂亮,雖然透著股涼薄的氣息,但就是好看,比那個死渣男好看千萬倍!”
借著時霆域完美無瑕的外表,顧兮兮狠狠譏諷了時笙簫一通。
她看著麵前即便陷入沉睡,仍舊英偉不凡的男人,輕聲說道:“隻要你醒過來,我可以給你做牛做馬。”
她懷了不知道誰的孩子,肯定不能繼續做他妻子,陪他日後共風雨。
她有的,男人都有,她沒有的,男人也有,除了做牛做馬這種樸實到顯得空洞的話,她也不知道還能給出什麼有吸引力的條件。
顧兮兮捧著男人的臉說道:“你不能死,知道不知道?”
如果時霆域死了,遺產最後就會便宜了時笙簫。
但隻要時霆域醒來,時笙簫的算盤便都會落空。
顧兮兮小聲嗶嗶道:“就算你撞了南牆還要撞北牆,還想和那個沐曉棠好,就算你醒來就要跟我離婚,讓我給沐曉棠騰出位置來,我也絕不會說半句掃興的話。”
她話音剛落。
男人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