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立在一邊的方濤涎臉笑道:“縣令大人說的是!若不是公公親來,本店的大廚斷然不肯親自掌勺的!”
稅監笑得更歡了,翹起蘭花指朝縣令道:“我說你們哪,好歹也是一縣之尊,白地被一個廚子瞧不起了!”
縣令嘿嘿笑道:“公公有所不知,這四海樓的廚子可是從青甸鎮請來的,光是月錢就得二十兩,比下官的俸祿還高許多呢!他寧可招待那些遊學士子,也不屑招待下官這些俗人,今日也是托了公公的福......”
稅監有些吃驚道:“哎喲,如此說可就了不得!青甸鎮出來的廚子可是難請的,咱家在揚州可是想碰都碰不上,天啟皇帝登基的時候曾下詔給青甸侯,讓他選派幾個廚子進尚膳間,青甸侯居然不奉詔,反而一本正經地上疏教訓了先帝,嘖嘖,這四海樓也是大手筆,居然能請到青甸鎮的大廚!”
縣令也有些吃驚道:“哦!下官原以為一個大廚不過是月錢高一些才讓這些酒樓望而卻步呢,想不到其中居然有這麼大曲折!劉侯爺是什麼人物,居然連一個廚子都不肯給的?”
稅監咋舌道:“貴縣怕是不知道吧!咱家從宮裏放外差出來之前可以隱約聽說過,這滿天下的人物,寧可得罪當今萬歲,也不可得罪了青甸侯!這青甸侯除了有一道太祖爺的恩旨,還有成祖皇帝賜的世襲鐵券,據說單是成祖皇帝賜給青甸侯的密詔和擒龍鎖,就能讓青甸侯名正言順地行廢立之事!”
“老天!”縣令嚇傻了,手都哆嗦了起來,“這......這......”
稅監壓低聲音道:“這事兒在京中私下流傳甚廣,隻不過青甸侯世代為了避嫌才皆不入朝堂,可一旦皇帝......嘿嘿,劉家機就會請出太祖皇帝和成祖皇帝的遺命來......土木堡之役,英宗皇帝的事兒,還有當年萬貴妃的事兒,嚴氏父子的事、嘉靖朝、萬曆朝的那些個大事,背後可都有青甸鎮的影子!就連宮中立儲的事兒也得先問問青甸鎮的意思!據說當今萬歲當年奪門就是得了青甸侯的支持才能成事,還不是那一‘魏’的幾個幹兒子把青甸鎮得罪得狠了!”
“咕嚕!”縣令的喉結發出一陣難聽的聲響,艱難道:“難怪,連個廚子都可以不買下官的賬......”
稅監感慨道:“貴縣治下有奇人哪!否則青甸鎮的廚子怎麼可能跑到這兒來......”
方濤侍立在旁邊聽了一會兒,心中隱隱有些觸動,原來教自己廚藝的大師傅來頭居然這麼大!
“篤!篤!篤!”一陣敲門聲,另一個小二躬身走了進來,陪笑道:“幾位大人,掌櫃的說廚下有事兒讓濤哥兒下去幫忙!”
方濤立刻朝桌邊眾人行了個禮,恭敬推出,心裏直歎:娘的,醞釀了一肚子的好詞句沒派上用場,打賞的銀子又落空了!
快步走到樓下,隻見掌櫃的和賬房正一臉嚴肅地站在櫃上。“掌櫃的......”方濤笑著走了過去。
“濤子,”掌櫃的一臉嚴肅道,“采買的夥計回來說,你爹在街上被稅吏打了,傷得似乎不輕,你且回去看看。”
方濤臉色劇變,兩忙道:“我這就回去!”說罷轉身便走。
“等等!”掌櫃的叫住方濤,拉開了櫃台下擺放的長刀。旁邊的賬房先生卻一下子按住了掌櫃的手,轉而朝方濤道:“濤子,你既是四海樓的人,凡事自然有四海樓替你做主,不管出了什麼事兒,別義氣用事,有什麼打算盡可到這兒來找掌櫃的商量,可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