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字斷病並不是什麼高明的手段。
相反,它所能知道的很有限。
通過字的走勢和形態隻能用來判定寫字之人的狀態,無法得知具體病情。
其實不光字,很多其他方麵的蛛絲馬跡也能判定出來。
比如腳印、呼吸。
這都屬於望氣一類。
沈炎的目光放在門口,等著王向東。
不過,人未到,聲先至。
一道怒意滿滿的聲音自門口灌了進來。
“這幫混賬庸醫!”
沈炎雙眉一挑,看向白希言。
“是王向東的聲音。”白希言道,“這是來給咱們施壓來了。
什麼器重肖國華的兒子都是小事,應該是許家在後麵推。”
沈炎沒有回話,眉頭輕輕皺起。
白希言以為他是因為王向東施壓的事,便沒有打擾,讓他先緩緩。
其實沈炎在納悶那字體呈現出來的死氣。
就那字而言,寫字之人是絕對病入膏肓了的,可是聽王向東的聲音,卻並非如此。
剛剛王向東吼的那一聲,洪亮有力,中氣十足。
別說是病入膏肓了,連小感冒之類的都沒有。
而他的醫術又肯定是沒問題的,所以,這裏邊不對勁。
極大可能,那字根本就不是王向東所寫。
不過,這會兒他倒也不急著求證。
如果那字真不是王向東寫的,那也得極其親近的人才能有這個機會。
就王向東跟肖國華這種狼狽為奸的貨色,家裏人死也就死了,他何必救回來禍害別人?
他是醫生不假,醫生就要有醫生的樣子,醫者父母心、要有醫德這些是基本要求,可沈炎並不想遵守這個規則。
他一直認為,救一個壞人,等於殺死十個好人。
那不叫濟世為懷,那叫助紂為虐。
“王局,我來給您介紹。”
來到病房,肖國華便很熱情的介紹起來。
沈炎掃了王向東一眼。
果然,王向東的氣色很好,身上連暗病都沒有。
看來,是那字的問題了。
“兩個少年天才啊。”
聽到肖國華簡單的說了一今天發生的事,王向東很是欣賞的看了沈炎和白希言一眼。
“王局,謬讚了。”白希言笑道。
沈炎有些奇怪,王向東對他倆的欣賞居然是發自內心的。
按道理來說,王向東應該很敵視他倆才對。
不過想不通的問題,沈炎不會強行去想,他向來信奉該懂的時候,自然就懂了。
“小斌怎麼樣了?”跟沈炎兩人打完招呼後,王向東來到病床邊,心疼的看著病床上的孩子。
“還是老樣子。”肖國華歎了口氣,看向沈炎和白希言,道,“所有專家,咱們省裏的大醫院都看了,都沒什麼好解決的辦法。
這不,把他倆請來了。
但是我們之間有點小誤會。
他們跟許家有點矛盾,我那段時間正好執行公務,然後他們以為我是許家的人。
這樣一來啊,我怕他們對孩子的病情不那麼上心,這才把您請來,幫我從中調節一下。”
白希言沒想到肖國華竟然睜著眼睛就開始說瞎話,有些吃驚的看向沈炎。
沈炎卻是淡定得很,似乎早就知道肖國華這人不要臉到了極致。
“那不會,醫者父母心嘛。”王向東看向沈炎和白希言,道,“兩位少年天才,你們說是不是?”
白希言立馬點頭:“自當盡力,我先給孩子把個脈。”
“那我們就在一邊等白小姐的好消息了。”王向東道。
“希望白小姐不計前嫌,我之前去你們家醫院,實在是沒有辦法,工作性質就這樣。”肖國華道。
王向東看了肖國華一眼,沒有說話。
沈炎卻道:“公家讓你責令讓白家醫院一直關門整改?還是許家讓你這麼做的?”
肖國華笑了笑,看向王向東,道:“王局,您看。”
“沈炎啊,醫政科的工作,不好做啊。”王向東歎道,“咱們先給小斌看病,看完,咱們再聊這個事。”
“看完再卸磨殺驢?”沈炎冷聲道。
“你怎麼跟王局說話呢!”肖國華臉色冷了下來。
“咦?”白希言把完了脈,柳眉蹙起。
白希言眉頭一皺,肖國華立馬冷聲道:“怎麼,治不了?”
白希言卻沒有回應,隻是疑惑的看著肖國華。
“白小姐,怎麼了?”王向東問道。
“我看看病曆。”白希言伸手要病曆。
之前她沒看病曆是因為邵敬文說診斷是肺熱,病曆是照著肺熱來治的。
她對此表示懷疑。
因為如果診斷沒錯的話,中醫治療咳嗽這種小病是很簡單的,不至於讓孩子被折摩成這樣。
這會兒她要看病曆,是想看看他們把他當肺熱多久了。
她剛剛給孩子把過脈,得到的脈象讓她大吃一驚。
病曆和那個叫邵敬文的省專家都說孩子是肺上有熱,而她剛剛得出的脈象是寒邪入體。
如果真是她判斷的這樣,那這幫人的治療方式就等於把一個凍得哆嗦的人扔冰庫裏。
除此之外,她還有一點很疑惑。
她的醫術雖然不錯,但距離省專家的水平還是差些。
她都能察覺出來的病況,那些專家和大醫院的醫生會不知道?
除非......
這個孩子的病,是他們故意這樣治的。
目光掃到治療日期,白希言瞳孔一縮。
這孩子從頭到尾就是按肺熱治的。
她將病曆合上,伸手拉了拉沈炎的衣擺。
“你要拖到什麼時候?”肖國華臉色沉了下來。
白希言沒有回應,而是跟著沈炎走到了一邊。
沈炎笑道:“是想跟我說孩子的脈象是寒邪入體?
然後心裏很多疑惑?
甚至,你寧願自己的診斷是錯誤的。”
白希言嘴角抽了抽。
雖說她對沈炎的醫術早就有了一定的了解,但沈炎直接看透問題本質,還是讓她很是震驚。
“你的診斷沒問題。”沈炎道。
白希言牙根緊咬。
“所以,你的懷疑沒什麼問題。
他們是故意誤診的。
你現在有些懷疑人生,不明白對方為什麼要這麼折摩一個小孩?
而且,其中一個還是小孩的父親。”沈炎繼續問道。
白希言輕輕點頭。
“我也不知道。”沈炎挑了挑眉,道,“你想不想知道。”
“當然了。”白希言道。
“那我直接問肖國華。”沈炎道。
“什麼?”白希言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事能直接問嗎?
“不問還能怎麼辦?
不搞清楚原因的話,咱們治好這孩子,他們又可以作惡。
那咱們還得陪他們一直玩兒下去。”沈炎道。
“這......這怎麼問?”白希言哭笑不得。
對方做了壞事,直接上去問麼。
沈炎說著指了指自己的腦部:“我好問,畢竟我腦子不好使。”
白希言眼皮子狠狠跳了跳,腦子不好使居然還有這好處?
“肖國華,你為什麼要讓人故意整你兒子?”沈炎開口了。
白希言瞪大眼睛,他,他居然真的直接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