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希言很緊張。
以至於沈炎沒跑她都沒有注意到。
她腳下艱難地邁著步子,似有千斤重。
“呼......呼......”
等到走到病床邊,她的耳中隻剩下了自己的呼吸聲。
她沒有辦法平靜。
擺在她麵前的,就兩個選擇。
這兩個選擇還都是絕路。
一個是雙手被油炸廢掉,一個是嫁給許梓豪。
一念及此,白希言不禁顫了顫。
“希言,不要勉強自己,你不想比試的話,跟我說一聲。”許梓豪溫和的道。
他的臉上一直掛著笑容,紳士得很。
白希言深吸了口氣,又看了眼病床上的病人,沒有理會許梓豪,而是伸手給病人把脈。
每逢大事有靜氣。
越是危機時刻,越是要冷靜。
手指搭在病人的寸關尺上,白希言微微閉上了雙眼。
不過十秒,她的神色變得古怪了起來。
這個病人的病症,跟病曆上寫的完全就是兩回事。
根據病曆和狀況來看,病人已是病入膏肓,藥石無靈的狀態。
就差寫上‘回家去等死吧’這幾個字了。
可是,脈象顯示,卻隻是很簡單的消化不良。
這......
白希言頓時有些混亂了。
中醫治病,最重要便是斷病。
斷不準病,那就是零。
白希言深吸了口氣,準備重新把一次脈。
“希言,認輸吧。”蘇美蘭站在白希言身邊,小聲道。
許梓豪笑道:“我給你個提示。
病曆上寫著,病人腹脹,久不能瀉下。
采取了寒下的大承氣湯......開塞露等一係列用藥措施,結果依舊便秘。
可以考慮為熱症過猛,需要加大藥量。
不過這個量,你得自己把控。
輕了,沒用;重了,病人承受不住。
我的熨藥之術就是為這個準備的。
病人可以通過全身的毛孔來吸收藥物,這樣會攤平藥力,不至於過猛而一下子接受不了。”
白希言閉著眼睛,沒有搭理許梓豪。
這許梓豪明麵是給提醒,實際上是敲打。
擺明了告訴她,她沒有熨藥之術,根本就治不好這個病人。
不過她要是怕許梓豪,今天就不會來了。
收攝心神,她腦子裏快速分析起來。
兩次把脈,她都診斷出這個病症在腹脹燥結之餘,還有很嚴重的消化不良。
她腦子裏出現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那就是給這個病人吃點消化的藥,然後他的腸胃就通了。
腸胃一通,那淤積在病人胃部的那些瀉下之藥自然也就會起作用。
一念及此,她想到了沈炎。
沈炎以前教她的時候,就說過一句話。
醫者,意也。
人體是世界上最精密的儀器,現代醫學對其了解還不足百分之十。
所以治病的時候,也不能太死板。
得了解其根本緣由。
曾經沈炎就用一碗酸辣湯治好了一個不肯吃藥的老人的感冒。
用藥之神奇,簡直匪夷所思!
沈炎......可惜了。
一想到沈炎,白希言便回頭看了一眼。
她剛剛叫他跑,也不知道跑到哪兒了。
結果她剛回頭便瞥見沈炎還站在剛才的地方。
“你,你跑呀。”白希言愣了愣神,道。
沈炎衝她傻笑了笑。
這個時候不傻笑,她就要過來跟他掰扯了。
先給病人治病要緊。
白希言見到沈炎隻顧著傻笑,就是不走,她也很是無奈,隻能回過頭,繼續研究病情。
“不著急,慢慢想,病人這種症狀持續了很多天,應該也習慣了......”許梓豪身邊的一個人道。
白希言臉色變了變。
這是變相在催她啊。
“王專家,不要讓希言壓力過大。”許梓豪微微一笑,頗有禮貌。
白希言深吸了口氣,最終下定了決心,抬頭看向許梓豪。
“要不?再斟酌一下?”許梓豪非常紳士的勸道。
“不用了。”白希言多看他一秒都想吐,拿起紙筆就寫下藥方。
“照方抓藥。”白希言將藥方遞了過去。
許梓豪接過方子,隻是粗粗一瞥便蹙起了眉頭。
隻見那幹幹淨淨的藥單上,隻是孤零零的躺著一個藥名。
“威靈仙”。
而在這三個字後麵,還有兩個雋美小字:“三錢。”
就一味藥,還隻開三錢?
要知道,一錢等於五克左右。
三錢就是十五克。
一個雞蛋都有一兩,也就是五十克。
這三錢才雞蛋黃那麼點。
一個久治不愈的病人,就開這麼點藥?
糊弄事兒吧?
“希言,你在幹什麼?”許梓豪眯起了雙眼,“你應該知道這次比試的嚴肅性。”
白希言要說不緊張那是假的,但方子都開了,隻能盡人事聽天命。
她瞥了許梓豪一眼,道:“方子我已經交了,你盡管派人去煎藥。
一切後果,我自己承擔。”
“不再考慮考慮?”許梓豪問道。
“不需要。”白希言決然道。
“簡直胡鬧!就一味藥?而且還是威靈仙?她不知道威靈仙是疏通經絡的?”
“笑話,這麼嚴重的病症,就開一味牛頭不對馬嘴的藥,當真是破罐子破摔了!”
“哈哈哈哈,威靈仙,三錢,有趣,難怪白家醫院的股份會被許家收購。”
專家們和醫者們也都紛紛笑了起來。
白希言的藥方太可笑了!
“那就請白二小姐落座吧。”許梓豪說著揮了揮手。
旁邊立馬有兩個黑衣壯漢來到了白希言身邊。
與此同時,那早已咕咕冒泡地油鍋旁,放了一把椅子。
“請。”
兩個黑衣人伸手道。
白希言臉色變了變,邁步之前,看向了一旁的沈炎。
這個家夥還沒心沒肺的笑著。
“不準笑!”
白希言虎著臉道。
沈炎收起笑容。
“我不在你身邊了,你要學會扮得冷酷一點,不然誰都會上來欺負你。”白希言道。
沈炎輕輕點頭。
“怕不怕?”白希言看了眼油鍋。
沈炎搖了搖頭。
“我怕。”白希言說著深吸了口氣,“所以你等下聽我數到十,然後朝門外跑。”
“跑什麼。”許梓豪不知道什麼時候靠了過來。
他依舊保持著淡笑:“你不會認為我連一個傻子也不會放過吧。”
“你能不要這麼死皮賴臉嗎?我不想看見你。”白希言蹙眉道。
許梓豪聳了聳肩,一個美-婦人走了過來。
“希言,你這說的什麼話,是我請許公子過來的。”蘇美蘭衝許梓豪賠了個笑。
“你這丫頭找死啊,這麼嚴重的病人,你就寫一味藥,你知不知道你爸和你大伯差點氣暈過去。”蘇美蘭道,“還不趕快跟許公子求求情......”
白希言站起身來便朝油鍋走去。
“希言!你幹什麼!”蘇美蘭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