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蘇盼兒吸了吸鼻子，注意力也轉移到她肚皮上，說起來，她懷大娃和二丫的時候，好像肚子真沒這麼大。

“多......多胎？”

她神色複雜，倒不是擔心養不起幾個娃，隻是這個年代醫療不發達，就算是後世，生多胎都夠嗆。

萬一生產的時候，她或者她肚子裏的娃有個三長兩短咋辦？

見她小臉煞白，黃嫻鳳連忙安撫她：“盼兒，你也別太著急上火，你年輕體力好，就算是多胎也沒多大問題的。”

蘇盼兒頭冒冷汗，握著黃嫻鳳的手微微用力。

“幹娘，您陪我去趟衛生所吧？”

大娃和二丫正在院子裏玩兒石子，蹲地上抬頭看見他們娘蒼白著臉被奶奶扶著出來。

“娘，你咋了？妹妹要出生啦？”大娃急匆匆跑過去。

二丫跟在後麵喊：“妹妹，妹妹！”

“大娃，你拉著你娘，我鎖下門，咱們到衛生所去。”

黃嫻鳳把大門鎖上，就過去攙住蘇盼兒另一邊。

一路上，大娃的小眉毛就沒舒展開來過，到了衛生所門口，他一個箭步跑進去。

“李伯伯，快來看看我娘！”

李大夫是蘭山村裏的赤腳醫生，擅中醫，村裏的人他基本都認識。

“大娃，你娘出啥事兒了？”

大娃跑得快，蘇盼兒和黃嫻鳳還在後麵，等兩人進門，李大夫瞧見蘇盼兒的孕肚，眉頭倏地蹙起。“李大夫，咋樣？”

蘇盼兒此時滿臉緊張，李大夫已經給她把脈半天了，一句話都不說，實在急死人。

一般經驗豐富的老中醫是能把出懷幾胎的，這種疑似多胎的情況，李大夫也不是沒有遇到過。

但一般也就是雙胞胎，把出來三胞胎的，還是頭一回，所以他還不敢百分百確定。

“十有八九是三胞胎。”

“啥？”蘇盼兒和邊上站著的黃嫻鳳同步震驚。

氣氛凝固了半分鐘，蘇盼兒咽了口唾沫，“李......李大夫，你認真的嗎？”

李大夫清了清嗓子，伸過手：“我再把一遍。”

“行。”

時間一點點過去，蘇盼兒能清楚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三個，三個啊，再加上大娃和二丫，就是五個崽了。

她就算有係統，養五個也夠嗆啊。

他娘的，謝铖那個王八蛋拍拍屁股走了，讓她一個人留家裏養孩子。

李大夫緩緩睜眼，如同宣判死刑一樣。

“這回把脈的結果還是三胎，基本就可以確定了，你每隔半個月就過來，欸不行，還是我上你家檢查吧。”

他邊說邊拿出紙筆，“我給你開幾包安胎的藥。”

孩子是無辜的，蘇盼兒隻能又把謝铖前前後後罵了一遍，她咬著牙點頭。

“麻煩李大夫了。”

蘇盼兒出門身上沒帶錢，藥費是黃嫻鳳墊付的。

“幹娘，我回去就還您。”

黃嫻鳳臉上喜氣洋洋：“唉呀，你跟我客氣啥，以後三個娃出生，他們不也喊我奶奶嘛，你現在身體也不方便，要不幹娘去幫你照顧兩個小的？”

“大娃和二丫懂事不用我操心，就是麻煩幹娘在我坐月子的時候，能來我家住上幾天。”

蘇盼兒生大娃和二丫的時候，是謝铖請有經驗的嬸子來看顧她。

“好，這是當然的。”

臨走前，蘇盼兒才想起來要提醒幹娘一件事情，她壓低聲音和她耳語。

“幹娘，馬上就要有旱情，爆發饑荒了，您和幹爹要多屯點糧食和水在家裏。”

預知未來的事兒，蘇盼兒以前隻和謝铖一個人提過，因為就算她和別人說，人大概率都不會信她。

黃嫻鳳亦是半信半疑，“盼兒，你是從哪聽來的消息？”

“謝铖告訴我的，他這次出去也是為了去買糧食啥的，本來想著他弄來的糧食夠多，就把您和幹爹接到家裏來，也不用您二老忙活。”

反正謝铖不在，蘇盼兒就隨意把事情編排到他身上。

咳，就算她現在所處的世界，和她前世是平行時空，饑荒不會來，那也能把錯誤推到謝铖身上。

這回黃嫻鳳信了有十成，謝铖有本事，人脈廣，說的話不會沒根沒據。

況且，最近幾天她都聽老頭子抱怨，糧食長得不好，地裏太幹了，連著十多天沒有下雨。

“盼兒我信你說的，下午我去發電報的時候，就去供銷社換糧食。”

因為有個當兵的兒子，家裏每年能餘下挺多糧票。

黃嫻鳳心裏同時尋思著，可能要鬧饑荒的事兒，得在電報裏和兒子提上一句。

回到家，時間已經不早了，去衛生所折騰了一下，蘇盼兒沒心情做午飯，再次換了早上吃的肉包子。

兩小崽崽也一點兒不覺得膩歪，吃得津津有味。

二丫在她娘的肚子麵前，轉來轉去。

“娘，你肚肚裏有三個妹妹嗎？”二丫一邊啃包子，一邊好奇地問。

大娃替蘇盼兒回答：“李伯伯說也有可能有弟弟。”

“弟弟？”二丫猶豫了下，“唔，弟弟也行。”

蘇盼兒看著二丫一臉勉強的表情，有點哭笑不得。

不一會兒，大娃抬起小臉認真地發問。

“我記得娘懷二丫的時候，肚子也有好大啊，現在娘的肚子裏有三個二丫，會不會把肚子撐壞啊？”

蘇盼兒聽得一口氣差點緩不上來，我的好大兒啊，能不講恐怖故事嗎？

這已經相當於，在給她製造產前焦慮了。

蘇盼兒給了他一記爆栗，“如果能撐壞的話，你娘我就死了！”

她的話音一落，兩個小崽崽吃番薯的動作，同時停了下來，兩雙黑亮的眼睛瞪得極大。

二丫首先衝到蘇盼兒身邊，摟緊她的脖子。

“嗚嗚嗚，我不要娘死。”

大娃性格內斂些，端坐在板凳上，默默地紅了眼眶，很快一滴滴淚落下來。

蘇盼兒也沒想到場麵突然反轉，本來還有說有笑的，一下子就哭了倆。

“唉呀，娘開玩笑的，我要是死了，誰來照顧你們兩個小娃娃？”

聞言，大娃紅著眼睛看向她，“真的嗎？”

蘇盼兒解開環住她脖子的二丫，把小女兒抱進臂彎裏。

“娘啥時候騙過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