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之齡被他害羞的樣子可愛到了,但她知道尊重一個孩子的選擇,所以也不強迫給他上藥,而是把藥瓶交給了弟弟。
“哥哥害羞,那就勞駕你替哥哥上藥了。”
冰冰涼涼的藥瓶遞到麵前,顧見熄一隻手都握不滿,兩隻小手捧著藥才沒讓瓶子滑出去。
而顧之齡還等他抓好了才放手。
注意到這個細節,顧見熄抬起頭看向顧之齡。
這麼貼心替他們著想的娘......他從來都沒有見過。
三小隻大眼瞪小眼好一會兒,安寧突然捂住了肚子。
還以為原主又搞了什麼她不知道的傷,顧之齡正想問她怎麼了,安寧的肚子突然響了。
“咕——嚕——嘰——”
三聲,每拖長的一聲,都是兩個字:“餓了。”
安寧窘迫又恐慌地看著顧之齡。
以前在鄉下的時候,有尼姑婆婆照顧,她們是沒怎麼餓過肚子。
但自從顧之齡被顧家認回後,顧之齡就沒給過她們一頓飽飯。
東京華,迷人眼。
她在顧府得不到獨寵,就想著攀高枝加碼,好奪得顧家。
但帶著三個孩子,京中的貴人們娶繼室都輪不上她,所以,顧之齡就天天想著讓他們自然死亡。
一天,她就隻給他們三個一碗飯,早中晚,都隻有這一碗。
而每次她餓了,顧之齡就會罵她是隻會吃的賠錢貨,然後歇斯底裏地打罵他們。
她最小,每次都被哥哥們護著,所以,哥哥們總是一身傷。
安寧抓緊了哥哥的衣角,下定決心這次不能再讓哥哥們挨打了,顧之齡卻噗嗤一聲,笑了。
“餓了?”
想像中的狂風驟雨沒出現,顧之齡倒是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那你幫我把桌子收拾好,娘一會兒回來。”
話落,顧之齡就出了屋子,留下一臉茫然的孩子們。
站在院子裏,顧之齡左右看了一圈,最後走向左邊。
她沒有原主的記憶,但從院子往廂房走回來那會兒,她就注意了房子的布局。
穿書前的她是電視台的金牌綜藝製片人,國內大熱的綜藝節目多半出自她手,從大俗到大雅,她都拍攝過。
她曾拍過的一檔曆史建築綜藝,有一集古代大戶人家宅院和這裏頗為相似。
隻是回想一下,她就找到了廚房所在地。
不得不說,顧府對原主這個好不容易找回的極品是挺好的。
園子偌大,曲廊小徑,花園閣樓,就連廚房都大得像院子。
就是很可惜,為了虐待幾個孩子,廚房裏並沒有什麼能吃的東西。
顧之齡找了許久,才找到一碗豬油,一把蔥,和一布袋麵粉。
想到那三個孩子麵黃肌瘦的模樣,顧之齡抿住唇,下定決心明天把廚房裝滿,手上就把麵和了。
上一輩子,她沒有背景,為了綜藝能火,什麼都了解過也學過。
按著曾經做美食綜藝時廚師們教的揉麵醒麵,燒鍋,炸蔥,起水,下麵,顧之齡很快就做出了三碗刀削麵。
正找了盤子把麵端起來想帶回廂房,顧之齡突然感受到了奇妙的視線。
一回頭,後門外空蕩蕩,隻有一個綁著紅繩的小揪揪,很不聽話的從後門邊上露了出來。
顧之齡走過去。
一探頭,三個奶崽子就像是蜘蛛俠一樣扒拉在外牆上,安寧還捂著眼睛低聲說:“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噗。”
顧之齡快被笑死了,而三個孩子還在掩耳盜鈴。
她抱緊了端盤騰出手指戳了一下安寧的小臉,安寧就像兔子一樣一蹦三尺高。
“我不是故意的娘不要打......”
聽著安寧又要開始辯解,顧之齡按住她的腦袋:“好了,既然來了,我們就不回房吃了,在這兒吃吧,你們也餓壞了。”
把碗放在灶台邊上,顧之齡把角落的凳子拿出來擺好。
三碗刀削麵,蔥香和著麵香,再加一勺亮晶晶的熱豬油。
聞見味,三個孩子都忍不住吞了一大口口水。
但是,沒有一個孩子敢動作。
他們雖然看見了顧之齡做飯的全過程,但誰知道顧之齡有沒有一早在麵粉裏下毒?
顧見燃是大哥,最有主見也最敢出頭,把碗往前一推,他道:“娘是長輩,娘先吃......”
顧之齡早看穿了他們的想法,不過聽到這種借口還是很好笑。
沒氣沒惱地把三個孩子的碗端到了自己麵前,顧之齡重新拿了一雙筷子,各吃了一口再推回去。
“這下不懷疑了吧?”
顧之齡捧臉。
她試了毒,三個孩子互相看了一眼,搶過碗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沒多久,碗見了底,安寧還把鍋裏過麵的湯水喝了個一幹二淨,小肚子圓得像皮球。
“嗝。”
“嗝~”
“嗝——”
飽嗝連天,顧之齡心酸得垂了垂眼,收了碗去洗,大哥顧見燃就跟了上來。
小手勤快地幫她把碗拿了過去,顧見燃一言不發地清洗碗筷,好一會兒,才輕聲道:“娘是要把我們送走了吧。”
“送走?”顧之齡愣了愣,明白了,“你覺著這是你們今天在顧家的最後一頓啊?”
顧見燃也愣了:“娘......沒有這個意思?”
“......”
看出他對弟弟妹妹的上心,顧之齡欣慰又難受地伸出手在他頭頂揉了一下:“沒有,你們是我的孩子,我怎麼會把你們送走,往後你也放心,我......不會再像從前那樣對待你們了。”
顧見燃愣了愣——
不會再像從前,是什麼意思?
而且,手......
感覺到那停留在頭頂上的一瞬間軟軟,顧見燃失了失神。
他們長這麼大,還從未和顧之齡親昵過。
娘的手......好溫暖......和剛剛打他那會兒的溫度完全......
沉溺一秒,顧見燃猛地清醒!
——不行,雖然今天她很奇怪,但他不能這麼輕易就淪陷,誰知道她在打什麼主意!
顧見燃搖了搖頭,抓緊了碗使勁洗刷。
顧之齡看著,心裏明亮的鏡子似的笑了笑,把碗從他手裏拿了過來,突地問了句:“季華音今年幾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