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致每天坐在房間裏,好像一個活死人,不吃不喝不睡,隻是看著窗外,日升又日落。
傭人們端進來的飯菜總是原樣不動的再端出去,傅司晨怒氣衝衝的推開門,看見她的時候腳步頓了一下,幾天不見,宋玉致瘦了很多,臉色也更加的不好。
她的眼睛裏再也沒有滿天的星辰了,甚至沒有了半點生機,他冷了眼神,“為他絕食?”
宋玉致沒什麼反應,她仿佛一朵枯萎的玫瑰,一碰就會碎。
傅司晨的眼神越發冷了,“如果你再不吃飯,我就把你奶奶的骨灰從墓地裏挖出來,揚到海裏去。”
宋玉致猛地抬頭看他,她的眼睛裏終於有了反應,那是恨,是絕望,她狠狠的咬著牙,忍住了眼淚,“你敢!”
“你可以試試。”傅司晨見她終於有了反應,心裏也鬆了一下,他對著身後的傭人說:“把飯端來,我在這看著她吃。”
宋玉致看著端上來的飯菜,她斷食太久,聞到這些味道都讓她想吐,但是她還是拿起勺子,機械的一口口的吃下去,她知道傅司晨是什麼人,她不能讓奶奶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息。
傅司晨看著她把飯咽了下去,點點頭,“你最好不要再做什麼會惹怒我的事情。”
宋玉致不說話,繼續填鴨一樣的往嘴裏塞那些飯菜,她隻想快點吃完,讓傅司晨快點走,她一刻也不想看見他。
傅司晨終於走了,宋玉致衝進洗手間,把剛剛吃下去的東西又都吐了出來。
她的身體越來越差,傅司晨再來的時候,她甚至已經不能坐起來了,隻能虛弱的躺在床上。
蘇弄溪來的時候,宋玉致還在昏睡,她看著床上的宋玉致,眼神狠厲,傅司晨將他們的婚期推遲了,不用問,一定是因為這個女人。
蘇弄溪越想越氣,抓起桌子上的水杯對著宋玉致的臉砸了過去。
冷水潑在臉上,宋玉致驚醒過來,她的額頭都砸破了,血絲混著冷水流了下來。
“你以為你的苦肉計很成功麼?”蘇弄溪趾高氣揚的將一封紅色的喜帖摔在宋玉致的臉上,“司晨馬上就要和我結婚了,識相的就趕緊從這裏消失,否則你知道後果。”
蘇弄溪是趁著傅司晨不在才敢找過來的,話說完就急匆匆的離開了。
宋玉致看著手裏的紅色喜帖,上麵是傅司晨和蘇弄溪的婚紗照,照片上傅司晨笑的很溫柔,這是她從來沒見過的笑容,她覺得有些刺眼,將喜帖扔到了地上。
“你已經決定結婚了,還困著我幹什麼呢…”宋玉致輕輕歎了口氣,“我知道…你想讓我死…”
從那天後,宋玉致突然有了好轉,她會配合傭人喝湯吃飯,等到傅司晨再來看她時,她已經可以坐在椅子上了。
傅司晨很滿意,他覺得宋玉致正在慢慢的恢複,他會讓她忘了喬易之的,他給了宋玉致更多的活動空間,比如樓下的客廳,廚房還有花園。
到了傅司晨結婚的那天,宋玉致很早就起來了,她坐在梳妝台前,久違的開始梳妝打扮,她蒼白的臉色被蓋住,嘴唇也塗的嬌豔,她還挑了一身漂亮的禮服。
她瘦了很多,禮服穿在身上也不如之前那般合身,但是她也不在乎了,她坐在桌子前,想要給傅司晨寫一封信,但是她提著筆想了很久,還是放棄了。
她拿起電話,給傅司晨撥了過去,“你可以現在過來一下麼?不會耽誤你很多時間。”
傅司晨很快就趕來了,他衝進別墅,就看見宋玉致站在陽台上,美豔一如初見,他心裏突然有了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宋玉致看見傅司晨跑進來,她對他揮了揮手,“讓你親眼看見我死,應該就不會連累其他人了吧。”
她又抬頭看了看初升的太陽,閉上眼睛,毫不猶豫的跳了下去。
“不要!”傅司晨想衝過來接住她,卻始終晚了一步,宋玉致如一片枯葉落在他的麵前,血染紅了地麵,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心慌過。
車子開的飛快,傅司晨瘋了一樣抱著滿身是血的宋玉致衝進醫院,他嘶吼著,“醫生!快來救人!”
直到宋玉致被推進手術室,他的心還在不安的狂跳,他看著手術室緊閉的大門,亮起的紅燈,他還是不敢相信,宋玉致會選擇自殺,他以為她隻是在鬧脾氣,隻是為了喬易之在和他作對,他以為…
看著自己手上的血,傅司晨有些恍惚了,他靠著牆跌坐在地上,愣愣的看著手術室,隻有一個念頭,隻要她活著…隻要她活著,她想去找喬易之,他也可以放她走…
手術室的燈很快就熄滅了,醫生走了出來,“對不起傅先生,我們已經盡力了。”
“你說什麼?”傅司晨似乎沒聽清,他茫然的看著醫生,“你再說一遍。”
“對不起…”
“什麼對不起!”傅司晨突然瘋了一樣抓住醫生的衣領,眼神陰沉,“我不要對不起!我要你去救她!你快進去!進去救她!用最好的藥!我要她活著。”
“人送來的時候就已經不行了…抱歉。”
傅司晨脫力一般的放開了醫生,他看著手術室敞開的大門,跌跌撞撞的跑了進去。
宋玉致躺在病床上,似乎睡著了,安安靜靜的,像個孩子。
傅司晨笑了一下,他就知道宋玉致沒死,你看,她還在呢。
傅司晨走過去,抬起骨節分明的手指,撫上宋玉致蒼白的臉龐......
冰涼,沒有任何溫度,跟從前溫熱的觸感,完全不同。
他猛然收回手,怔怔看著身軀已然僵硬的宋玉致。
她死了?
昨天還乖乖巧巧的呢,怎麼忽然就死了?
他不信,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她隻是睡著了!
傅司晨推了推宋玉致,想把她叫醒,但她似乎在賭氣,一動不動的,這讓傅司晨有點生氣。
“宋玉致,你是不是想用這種方式逃離我?”
還是沒有半點反應,他突然發了瘋,一把掐住宋玉致的脖子,朝她怒吼:我告訴你,就算是死,我也不會放過你!”
冰冷的手術室裏回蕩的,隻有他自己的聲音。
宋玉致再也沒有像以前那樣,睜開眼睛,笑著對他說,“老板,你來啦?”
巨大的悲傷,驟然裹挾而來。
他仿佛是離了水的魚,沒法呼吸,連心臟都停止了跳動......
傅司晨直到這個時候才相信......
那個曾經和他抵死纏綿了三年的女人,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