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厲明爵看了一眼溫蘋：“爸爸出去一下，你在家裏等我。”

然後，開門而出。

李濤和溫苒就在一樓的樓梯口，溫苒蜷縮在角落裏，怎麼都不願意出來，門口，圍了好幾個人，一旦有人想要上前拉她，她就嚇得大叫。

“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求求你不要打我！”

“怎麼回事？”

厲明爵踩著意大利私人訂製皮鞋走上前，李濤立刻迎了上來。

“李先生，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剛剛我按照您的吩咐去接溫小姐，結果我剛上前，溫小姐就這樣了......”

厲明爵眉頭一皺，然後大步上前用力抓住了溫苒的手腕，接著一言不發扭頭進了電梯。

電梯裏，溫苒驚恐地瞪著眼睛：“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溫苒！不要在我麵前裝瘋賣傻，否則，我永遠不會讓你見到溫蘋！”

溫蘋？

兩個字，就像是一道光，突然射入了溫苒的眼睛。

她突然停止了呼喊，抬手捂住自己的脖子，大口大口地喘了起來。

等電梯門開，她跌坐在地，幾乎祈求地仰頭看著厲明爵。

“厲明爵，求你，我......我沒有小蘋果，我會死的......”

厲明爵的手徐徐握緊，低頭看著溫苒的一雙眼漆黑晦暗，像是藏著無盡浪濤。

不過六年而已，那個驕傲的高高在上的溫大小姐，竟然變成了這樣一副，乞丐都不如的模樣！

“想死？不，溫苒，你放心，一定不會讓你死。”

厲明爵抬腳走出電梯：“溫苒，明雅死了，你必須活著，永遠生活在對她的懺悔裏！”

溫苒跟著走出去，臉上滿是順從，漂亮的眼睛裏像是沒有靈魂。

“好，厲明爵，你放心吧，我會懺悔，我會向明雅懺悔，隻要你讓我留在小蘋果身邊。”

溫苒垂眸：“小蘋果身體不好，有些東西吃了他會過敏，厲明爵，我求你，我不能沒有小蘋果......”

厲明爵薄唇輕抿：“好。溫苒，你要留在溫蘋身邊可以，但是你不能用母親的身份，你現在，不過是我厲家的一個保姆。”

“好，好，保姆，好！我可以，我可以！”

就這麼輕易答應了？

溫苒回答得果斷，反倒讓厲明爵心生不滿，這個女人是害死明雅的罪人，他豈能讓她輕易如願？

厲明爵心裏憋著一團火氣，他徐徐眯起了眼睛：“另外，每天早上四點，你都必須起床，然後對著明雅的牌位懺悔！”

“不！”溫苒臉色更加慘白，她下意識開口拒絕！

她可以在任何人麵前沒有尊嚴，唯獨明雅......她不能忍受自己在她麵前那樣卑微！

因為她明明，就什麼都沒有做！

“不？”厲明爵勾唇，他挑起溫苒的下巴，覺得這才是溫苒應該有的反應。

一條懂得反抗的狗，折磨起來，那才有樂趣。

“溫苒，你可以拒絕，不過，我可以保證，你將永遠見不到你的小蘋果！”

溫苒盯著厲明爵的眼，她知道，他向來言出必行。

她慢慢閉上眼睛，隻覺得心臟糾緊的疼，許久，她才顫抖著聲音，倍感屈辱回答：“......好。厲明爵，我答應你，我會對著明雅的牌位懺悔。”

“每、天。”

我會懺悔，明雅，我不該愛上厲明爵這個男人。

我把所有一切都毫無保留給他，然後，讓自己一無所有。

我懺悔，我是罪人。

如果不是我，爸爸媽媽不會死，如果不是我，小蘋果不會跟著我受那麼多苦！

“我會懺悔，一直到我死去。”

厲明爵踏出的腳陡然頓住，他猛地回頭，用修長的手指挑起了溫苒的下巴。

“想死？”

“溫苒，死太容易了，沒有我厲明爵的同意，你不準去死，你必須活在這人間煉獄裏！感受生不如死之痛！”

溫苒被迫抬頭。

看著厲明爵這張冷厲的臉，突然輕輕一笑。

“好的，厲先生。”

“我會好好活著，如你所願。”

厲明爵心裏，沒來由地又升騰起了一陣火氣。

他看著溫苒的臉，臉上滿是鄙夷：“溫苒，你瞧瞧你現在這個模樣，唯唯諾諾，可真下賤！”

頓了頓，他繼續道：“也是，如果不是下賤，你當初怎麼會對明雅做出那種事情？”

溫苒垂眸，讓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裏所有的光，這讓她看上去像是籠罩在了一層陰雲裏。

然後她順從地道：“厲先生，您教訓得是。”

厲明爵不由得咬牙切齒，他放開手別開臉，臉上的嘲諷像是一把利刃。

“溫苒，你還真的是厲害，就算是大街上的一條狗都會叫喚，沒想到，你連叫喚都不會了。”

溫苒低著頭，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

厲明爵，就算我‘叫喚’，又有什麼用？

你聽得見嗎？你會聽嗎？

狗叫喚可以嚇走敵人，而我溫苒叫喚，卻隻會換來你的無情折磨！

很快，厲明爵站在了自己的房門口，他抬手理了理袖口，又偏頭看了溫苒一眼：“到了。待會兒看到溫蘋，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我想，你應該很有自知之明。”

頓了頓，厲明爵繼續：“如果你說錯話讓我不高興，那麼溫苒，我保證你這輩子都再也見不到溫蘋。”

溫苒呼吸一滯。

她望著厲明爵的臉。

她真想說。

厲明爵，你為什麼這麼不公平？溫苒是我受盡磨難和痛苦才生下的孩子，是我從地獄裏走了一遭才生下來的孩子，你有什麼資格把他變成你的所有物？成為要挾和控製我的把柄？

可是，所有的不滿，最後都變成了溫苒的輕緩點頭。

“我知道了，厲先生。”

厲明爵冷笑了一聲：“溫苒，希望你說的是實話，不然你知道後果。”

厲明爵話落，打開了門。

房門打開後，他換上鞋走了進去，身後的溫苒則有些不知所措。

她站在門口，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

畢竟，她曾經是厲太太，她很清楚厲明爵這個男人，有強迫症和潔癖，以前在家裏，除了她和他之外，其餘所有人穿的拖鞋都是一次性的，穿了就得丟掉。

可是現在在門口，沒有別的拖鞋，厲明爵也沒有遞鞋子給她......

再看一旁的李濤，他站在門口，顯然也沒有進去的意思。

溫苒猶豫了一下，溫苒把鞋子脫在了門口，又小心翼翼脫了襪子，然後這才走了進去。

剛感受到冰涼的地板，溫苒就聽到厲明爵的聲音從裏屋響了起來。

厲明爵的聲音雖然不如和她說話時那麼冰冷，可是仍舊是微冷和強硬的。

“溫蘋，我剛才和你說了什麼？你如果再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保證你不能再見到那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