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溫苒隻覺得喉嚨一哽，眼前的畫麵也漸漸模糊，她把頭埋在小蘋果地肩上，眼淚肆無忌憚地流淌，卻是一聲都不敢發出來。

她的小蘋果啊，為什麼這麼懂事這麼可愛，老天爺還要讓他受苦呢？

許久，溫苒抬起頭來：“小蘋果，媽媽帶你離開這裏，好嗎？”

“好的媽媽。媽媽不喜歡那個人，小蘋果也不喜歡他。”

溫苒眼睛又紅了......

溫苒抱著溫蘋，很快回了病房，因為擔心厲明爵再找過來，溫苒不打算去辦理出院手續，她很快收拾了行禮，然後離開了醫院，在門口打了一輛計程車。

“你好，我想去鄰市......”

告之了目的地，計程車很快出發，溫苒看著窗外快速倒退的燈紅酒綠，眼睛一點點亮了起來。

她親了親溫蘋的額頭：“小蘋果，媽媽向你保證，媽媽一定會讓你好起來的......”

溫蘋往溫苒的懷裏靠了靠，小小的手緊緊抱住了溫苒。

就像無數個夜深人靜地夜裏，溫苒顫抖著從床上爬起來，蹲在角落絕望流淚，溫蘋把她抱住時一樣。

就在這時，司機吹了一聲口哨：“喲，什麼情況？後邊那輛勞斯萊斯可跟了我一路了！美女，那是你家裏人？”

司機看了看反光鏡，又看了看內視鏡裏的溫苒。

溫苒穿著很簡單的衣服，看上去瘦瘦小小的，懷裏男孩紙的衣服看上去也不怎麼樣，可是那張蒼白的臉卻很精致，看上去倒是很有富貴人家的長相。

溫苒扭頭往後看去，臉色瞬間慘白一片。

是厲明爵的車！

他怎麼跟上來了？

溫苒哆嗦著看向司機：“師傅，能勞煩你開快點嗎？後麵的車，請不要讓它追上來！”

司機皺著眉：“美女，超速可是要違規的，到時候我這扣分扣錢，我不劃算？”

溫苒從包裏拿出了一千塊錢：“師傅，求您了，這算是我給您的補償您看成嗎？”

“當然可以。”司機把錢接過去揣自己兜裏，然後一踩油門。

溫苒看著勞斯萊斯被快速甩到了後麵，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她看著前方的路，簡直恨不得可以長出一雙翅膀，直接就這樣飛過去！

眼看司機一個急轉彎，然後‘碰’地一聲！

計程車直接撞在了黑色的勞斯萊斯身上。

車被逼停，溫苒什麼都顧不得，她抱著溫蘋直接下車，扭頭就跑，就連行李箱裏的東西，她都顧不得了。

這時司機追了出來，狠狠抓住了溫苒的手：“誒美女，你怎麼能跑呢？剛剛可是你讓我提速的，這勞斯萊斯的錢，得你賠！”

溫苒朝著勞斯萊斯看去，她臉色蒼白地看著汽車後門打開，然後一雙大長腿慢慢落了下來。

厲明爵仍舊穿著那身黑色西裝，麵容冷冽，他正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平靜的臉似乎是在嘲笑她的卑微和愚蠢。

他甚至一個字都不用多說，就已經高高在上得那般明顯了。

溫苒直接把自己的包遞了過去：“這些，這些，這些我都給你！”

溫苒丟掉自己的包，抱著溫蘋轉身就跑。

她看著前路的目光有些渙散，甚至忘記了這是一條馬路！

知道前方一道刺眼地光亮起，她才豁然驚醒。

溫苒看著靠近自己的大貨車，雙腳就像是灌了鉛一樣定在了原地。

就在這時，一股大力猛地把溫苒往後一拉，她懵懵懂懂轉身看去。

厲明爵的臉色比鍋底還要難看：“溫苒，你瘋了嗎！你想死可以，你為什麼要帶著溫蘋？”

溫苒的目光怔怔的從厲明爵臉上挪到溫蘋臉上。

此時此刻，她心底裏才生起那種前所未有的懼怕。

就在剛剛，她差點因為自己走神，害得溫蘋都沒了未來！

溫苒的眼淚奪眶而出。

六年了，她置身在地獄裏，早就習慣了卑微和痛苦，無論她過得有多苦，她都可以平靜地麵對一切。

可是，當她是小蘋果的母親時，她卻是那樣的不堪一擊。

“小蘋果，都是媽媽的錯，媽媽對不起你......”

溫蘋抱著溫苒，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下，然後他抬頭看向厲明爵。

“你什麼都不懂，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的媽媽？我討厭你。”

厲明爵看著溫蘋，雙目暗沉。

許久，他陰沉著臉一笑：“溫苒，看看，這就是你教導出的好兒子，你有什麼資格當他的母親？”

溫苒渾身一震，她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立刻緊張地抬頭朝著厲明爵看去：“厲明爵，溫蘋是我的兒子，你不能”

“不能怎麼樣？”厲明爵眼裏浮現出一抹殘忍的笑，“溫苒，就是因為跟著你這種垃圾，所以溫蘋才會變成這樣，我厲明爵的兒子，你怎麼配教他？”

厲明爵說著，直接伸手抓住了溫蘋的胳膊。

溫蘋立刻嚷嚷了起來。

“不，你走開，我不要你，我要媽媽！你是壞蛋，是大壞蛋！”

溫苒看著溫蘋被厲明爵抓紅的胳膊，心痛得難以呼吸，她想要把溫蘋搶過來護好，不要讓厲明爵碰觸，可是她心裏卻又比誰都明白，在厲明爵麵前，她永遠都是那樣的無能為力。

爭搶，不僅不能把溫蘋搶回來，而且還會讓他受傷。

溫苒狠狠咬著下嘴唇，然後慢慢鬆開了手。

“媽媽！”

溫蘋歇斯底裏地叫著，厲明爵卻是置之不理，冷笑一聲，直接打開了車門。

然後‘啪’地一聲把門關上了。

“開車！”

勞斯萊斯揚長而去。

溫苒站在原地，隻覺得心瞬間缺了一個口子，她呆呆地看著車離開的方向，似乎可以看到溫蘋絕望的眼睛。

“師傅，可以幫我追上那輛車嗎？”溫苒看向司機師傅，“我還有錢，我可以都給你！”

天呐，她剛剛做了什麼？她竟然眼睜睜地看著厲明爵搶走了自己的兒子！這怎麼可以？

司機擺手：“還載你？我又不是有病，萬一他讓我陪裝車錢，那怎麼辦？妹子，那可是勞斯萊斯，是我們這種普通人撞得起的？”

司機繞到行李箱後，把裏麵的行禮放在了街邊，然後上車一踩油門。

溫苒慢吞吞走到行禮旁，東西和她帶著小蘋果來京城時一樣，可是她卻把小蘋果弄丟了。

溫苒突然有些迷茫。

沒了溫蘋，她的人生路似乎都到了盡頭，此刻就連呼吸都失去了意義。

一瞬間，她的腦海裏劃過了許多畫麵。

她看到她的父母從大廈樓頂縱身躍下，摔了個稀爛。

她看到監獄裏那些朝著她拳腳相向的囚犯。

那些囚犯還常常指著她大大的肚子嘲笑她，說她肚子裏的是野種，有媽生沒爹養的賤骨頭。

她想到她艱難生下孩子，想到她出獄之後見到溫蘋的第一眼......

那雙眼睛那麼漆黑那麼幹淨，一眼之後，就成了她溫苒活下來唯一的光亮。

厲明爵，為什麼你給的地獄，這麼深，這麼長？

六年了，還壓著我萬劫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