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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花寫意與陸二重新回到主院,天色已經昏黑,院子裏的香燭火盆等全部撤了下去,挑起大紅燈籠,一片喜慶。

宮錦行半靠床塌,身上蓋著一床大紅色龍鳳呈祥挑金絲錦被,麵色依舊慘白如紙,眼簾低垂,薄唇緊抿。

在橘黃的燭影映照之下,病態中帶著慵懶,又是一副公子如玉,舉世無雙的人間絕色。

花寫意沒有廢話,側身坐在榻邊,指尖搭上脈搏,不由麵色一凝,有點沉重。。

他的脈象很糟糕,肝、腎、脾、胃受寒毒所侵占,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傷。

“他這西域魔蓮之毒究竟中了多久了?”

陸二一直在盯著她麵上的細微表情,輕描淡寫道:“一個多月。”

“一個多月!”花寫意忍不住驚呼出聲:“中了此毒能挺得過七天都是奇跡。”

“我師父給他煉製了火雲丹,控製寒毒。”

即便有火雲丹護體,陰寒之氣與至陽之火在體內衝撞,此消彼長,中毒之人也是生不如死,需要多大的毅力方才能支撐一月之久?

這個男人是個狠人。

她挽起袖子,封住宮錦行的承滿與不容兩穴,粗暴地扯開他的腰帶,將錦袍衣襟敞開,袒露出小麥色澤的心口肌膚和強勁的腹肌。

不得不說,這病秧子身材不錯,一塊肥膘都沒有。心口的位置,紋了一隻凶狠的狼頭刺青圖騰,纖毫畢現,眼睛是碧藍深邃的色澤,賦予了整個狼頭靈魂,給這個病秧子倒是添了一點張狂的野性。

身後的陸二以拳抵唇,輕咳兩聲:“那個,我需要回避嗎?”

花寫意咂摸咂摸,覺得味兒不對,扭過臉來:“想什麼呢?我把他衣服脫了好動手,將他因為寒氣滯留無法運行的血脈疏通。”

陸二“嘿嘿”一笑,不懷好意:“我也覺得王妃娘娘不應當這樣趁人之危,畢竟來日方長。”

花寫意沒搭理他,湊近端詳刺青兩眼,還好奇地伸手戳了戳:“誰說我不會?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昏迷中的宮錦行額頭青筋跳了跳,腮幫子一緊,耳根處竟然染上一抹緋紅。

陸二憋得有點辛苦,不敢笑出聲。

花寫意扭臉問陸二:“有刀片沒有?鋒利一點的。”

陸二從一旁藥箱之中摸出一個捆著的牛皮包,打開之後遞給花寫意:“看哪個趁手?”

花寫意定睛一瞧,竟是排列齊整的六把薄刃柳葉刀片,大小長短不一,刀片薄如紙張。

簡直不要太趁手,趁手得想占為己有。

她隨意取過一柄刀片,在手指尖上熟稔地上下翻飛兩圈,然後一手搭在宮錦行脈搏,一手持刀,在他心口之上猶如筆走遊龍一般,“唰唰”數下,隻見白印,不見血跡,深淺恰到好處。

待放下薄刃,那些刀印之上方才緩緩滲出血珠來。

花寫意起身從一旁桌上取過一套骨瓷茶杯,在火上燒灼之後,麻利地扣住刀口,立即牢牢地吸附其上。片刻時間拔下,茶杯中就有吸出的黑色淤血若幹。

然後麻利地行刀,聚精會神,不再說話。

莫名的,總覺得好像有目光如影隨形一般,緊盯著自己。似乎有沉沉烏雲罩頂,帶著無形的威壓。

抬起臉來,宮錦行雙眸緊閉,就連眉尖都沒皺一下。

花寫意搖搖頭,努力摒棄這種不舒服的感覺,專心致誌。

過了半炷香的功夫,花寫意利落地收起刀子與茶杯,揉揉酸疼的手腕。

飽受寒毒數月折磨的宮錦行終於放鬆,呼吸勻稱,蒼白的麵上多了一抹紅暈。

花寫意疲憊地伸了一個懶腰。

陸二瞅一眼宮錦行,有點難以置信:“割幾刀就好了?不用服藥?”

花寫意揉揉腦門,低頭久了,這裏疼得更加厲害,分明是受過傷。

“他暫時沒事。不過,嘶,我問你,我為什麼會被人打暈了塞進棺材裏?媽的,下手這麼狠,真特麼的疼。”

陸二搖頭:“不知道,我在前院負責招呼賓客。得知你們兩人出事,就慌忙打馬出城請大夫去了。聽說,是你殉情撞柱自殺,或者說畏罪自殺。”

花寫意咧咧嘴:“殉情個屁,撞柱自殺的正確姿勢是拿天靈蓋撞柱子,不是摟著柱子磕腦門。我這鐵定是遭了黑手了,要讓我知道是哪個龜孫兒敲的我,我不抽了他的筋,剝了他的皮兒!”

床上的宮錦行與陸二全都不約而同地打了一個寒顫。

陸二慌忙轉移話題:“剛才有侍衛來報,說將軍府來人了,候在前院,你見還是不見?”

花寫意頓時精神一震,娘家人來了!來撐腰的了!

會不會是剛才的女子逃出王府,回去搬救兵去了。

花寫意按捺住激動:“誰來了?”

“花將軍與花夫人。”

想當然的,花寫意對號入座,那肯定就是自家爹娘啊。

她想也不想,迫不及待:“見,當然見。”

一溜煙地不見了人影。

房間內,藥老坐在床榻前,一手搭脈沉吟片刻,緩緩睜開眸子,輕歎一口氣。

“奔如冰泉之水,雖仍有寒滯之相,但是卻暢通無阻。看來,王妃娘娘的醫術造詣果真不同凡響,這藥方,也絕非是碰巧偶然所得。改日為師定要與她好好討教切磋一番。

現如今王爺的身體要緊,你且在此守著王爺,為師立即回藥廬想方設法集齊這藥方上所有藥材。這是這藥引,要與何管事商議商議,隻怕有麻煩。”

陸二應一聲“遵命”,將藥老送出屋門,方才返回。

宮錦行依舊雙目緊閉,呼吸勻稱,似乎在昏睡。

陸二毫不客氣地坐在床榻一側,一隻腳翹起踩在錦墩之上。

“別裝了,都走了。裝得不辛苦麼?”

宮錦行睫毛輕顫,睜開一雙墨如深淵的眸子,淡淡地掃過陸二,又重新閉上了,沒說話。

“想留下她不過是你堂堂攝政王一個命令的事情,至於費盡心思玩苦肉計麼?”

“本王一向言而有信,剛剛答應放她自由,若是出爾反爾,不要麵子麼?”

“你倒是有麵子,”陸二甩甩仍舊酸麻的手臂:“我為了替你將媳婦追回來,差點丟了半條命。”

宮錦行不滿地輕哼一聲:“今日本王讓你跟隨花轎前往將軍府接親,叮囑你見機行事,讓他花家的女兒上不了花轎,這樁婚事作罷。你倒好,自作主張將人給我接回來了,還直接塞進洞房,本王差點就死在她的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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