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本該是母親下葬的日子,如果太上皇沒有宣自己進宮的話,她是要負責母親下葬的所有事宜的。
“等我回來再說。”
老方點點頭,便目送曲絳離開了。
去往皇城的路途也不算遙遠,隻是一路顛簸,加上曲絳還是帶病在身,所以走到一半路程的時候,她的身體就有些受不住了。
她掀開馬車的簾子,對坐在馬車前來接自己的公公說:“明公公,我們能歇會兒嗎?”
出於禮貌,所以曲絳的話語還是很溫柔的。
但是明公公聽了之後卻沒有要停下馬車的意思:“定襄侯的身子還真是嬌貴呢,這才走了多久就受不住了?”
聽著他陰陽怪氣的話語,曲絳也不能做什麼,畢竟他是太上皇的人,這人,自己也是得罪不起的。
她不得不咽下這口氣對明公公言道:“是本候不懂事了。”
說完,她便放下簾子,重新坐回馬車了。
誰曾想,曲絳的讓步並沒有換來明公公的一絲尊敬,在看見簾子合上之後,他冷不丁的說了一句:“要不是你母親,就你這病秧子,能做侯爺?”
明公公的話,她全聽進了耳朵裏,原來一直以來,瞧不起自己的人都這麼多,不管自己做什麼,都會說是沾了母親的光。
但事實也確實如此,如果沒有母親,自己也不會有這等身份,所以即使聽見明公公說的這些話,她也不惱。
也不知過了多久,馬車停在了宮門,曲絳也下馬車了,跟隨著明公公去到太上皇的宮殿。
此時已經是十二月份了,漫天飛雪,一座單薄的曲絳走的每一步路都顯得很艱難。
她此時的臉色已經有些不好了,可是她還是強撐著不是舒服的身體跟在明公公的身後。
到了太極殿之後,明公公便讓曲絳留步,他先進去通報一聲。
曲絳點點頭,便站在大雪中等待。
沒過一會兒,明公公走出來了,曲絳以為他是來帶自己進去的,剛抬步,就聽見他說:“太上皇有令,定襄侯有背孝道,讓其跪下思過。”
此話一出,曲絳總算是明白過來這是怎麼一回事了,原來全是林正章在背後搞得鬼。
但是太上皇之命不可違,她隻能跪在雪中思過。
她理了理自己的衣裳,剛準備跪下,就聽見一聲:“聖上駕到!”
曲絳與明公公同時轉過身去,在行禮之後,明玄鈞忽略了站在一旁的明公公,看向曲絳問道:“你為何會在此?”
曲絳看著他,有些愣神,麵前的明玄鈞和昨天見到的他完全就是兩種氣場,模樣也有些變化,想來昨日應該是易容了,他此時也是王者風範。
“回陛下,是太上皇宣臣進宮的,說臣有背孝道,正準備跪下思過呢。”她說得雲淡風輕。
她是故意這般說的,她知道明玄鈞一直以來待自己都很好,所以必然是舍不得讓自己跪在大雪中的。
果然,聽到這句話後,明玄鈞皺了皺眉頭:“你無須思過,隨朕一同進去吧!”
“諾。”
就在這時,明公公突然站出來說話了:“陛下,這是太上皇下的令。”
明玄鈞一個冷漠的眼神飄向他:“怎麼?朕說的話也不管用,是嗎?”
他的話帶著明顯的壓迫感,明公公也不敢公然和皇上叫板,隻能躬身俯首道:“老奴不敢。”
明玄鈞沒有再與他廢話,帶著曲絳就進到殿中了,沒想到林正章就坐在殿中。
兩人先後向太上皇行禮,此時的太上皇臉色很不好,對於明玄鈞更是不屑,當年的事,他一直懷恨在心,不然自己現在也不會退位。
所以他並沒有理睬明玄鈞,反而是看向曲絳:“不是讓你在外麵思過嗎?你敢抗命?”
還沒等曲絳說話,明玄鈞就搶先解釋:“是朕讓她無須跪下思過的。”
麵對太上皇,他依舊自稱“朕”,不會稱自己為兒臣的,給他一個太上皇也是看在他是自己父親的份上,否則,他是沒有機會坐在這個位置的。
“你知道她做了什麼事嗎?百善孝為先,可她卻對自己的父親不孝,難道不該罰跪思過嗎?”太上皇就是要和明玄鈞硬磕到底。
就在這時,林正章也站起來說話了,一臉的無可奈何:“陛下,太上皇,微臣和這個孩子許久未見,昨日也是去吊唁亡妻,誰知她根本就不認我這個父親,還請陛下與太上皇替微臣做主啊。”
昨日的所有,明玄鈞都看在眼裏,所以看到林正章在這裏演戲時,他隻覺得惡心。
看著林正章這偽善的模樣,曲絳忍不住了:“太上皇,林尚書早就與臣的母親和離,而且昨日他來祭拜臣的母親時,臣也喚了他一聲爹,所以並沒有所謂的不孝之事。”
“在陛下與太上皇麵前你也敢撒謊?知不知道這是欺君?”林正章振振有詞,仿佛他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欺君的是你,林尚書!”她說完之後淩厲的目光落在了林正章的身上,讓他不敢小覷。
“你,你有什麼證據說我欺君?”林正章也急了,說話也有些結巴了。
曲絳也並沒有做任何的解釋,隻是從自己袖口的拿出一本奏折遞到明玄鈞的麵前:“陛下,臣有事要奏。”
還好自己事先有所準備,不然今日還真的翻不了身。
氣氛突然就變得嚴肅起來,明玄鈞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奏折,拿起來攤開看了起來。
明玄鈞看完之後憤怒的將奏折扔在林正章的身前:“林尚書,你且自己看看吧!”
太上皇看著殿上的這些人,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也更想知道奏折上到底寫了什麼。
林正章雙手顫抖的撿起地上的奏折,看清上麵的內容之後,臉色大變,惶恐的跪在明玄鈞的麵前:“陛下,這不關微臣的事啊,微臣也是被蒙在鼓裏的啊,這些事微臣是全然不知的。”
看到林正章的反應之後,太上皇更加的疑惑了,到底是什麼事,讓他害怕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