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仰頭看著他,脫口而出,“我沒耍把戲啊。”
顧瑾年的唇角勾出冷漠的弧度,‘視線’落在林念琉璃色的眼睛上。
她的眼睛澄澈明亮,眼尾細長精致,這麼漂亮的一雙眼睛在她撒謊的時候也是那麼純粹幹淨。
“告訴袁酉花瓶被我砸碎的人,不是你?”
“......”林念急忙低下頭。
明知道他眼睛看不到,她還是好一陣心虛。
女孩的手指在盲人杖上繞了一會兒,再次對視上他的眼睛,“不是我。”
顧瑾年的眉梢蓄了幾分譏諷的弧度,心下了然。
林念被他那副篤定事實的鄙夷姿態弄的心裏很不爽。
顧瑾年總是這樣!
明明看不到,卻可以洞察事情的真相。
仿佛在他麵前的一切伎倆,都不過是幼兒園的小朋友為了不去上學說肚子疼一樣。
林念索性不說話,拉著顧瑾年進入電梯。
電梯的門關閉,顧瑾年身上寒氣四溢,冷聲道,“放手。”
林念不理會,繼續抓住盲人杖的前端。
顧瑾年冷哼了一聲,周身的戾氣更重,“你撒謊的本事還是這麼拙劣。”
林念的臉色也冷了,真想甩給這個偏執狂傲的男人幾個巴掌,卻在回頭看到他的一瞬間,忍住了。
被漆黑墨鏡遮擋的眼睛,跟腦海中的那雙黑沉沉的目光融合在一起。
將她拉扯在前世今生的縫隙裏。
可能瞎的那個人不是顧瑾年是自己。
不然她也不會錯付袁杓,荒唐半生還要被挖心臟。
而她一直都看不順眼的男人,竟然在最後關頭寧願自己死也要讓她活下去。
‘林念,答應我,活下去!’
他最後的遺言跟微笑,都讓林念心驚肉跳。
算了......不管顧瑾年出於什麼目的,總之是因為自己而死。
林念倏地攥緊了盲人杖,他愛罵就罵,想誤會就誤會......她都不計較了。
這一生,她不奢望擁有所謂的真愛。
隻希望跟顧瑾年之間不要在彼此傷害了。
林念輕咳一聲,放低了姿態道,“之前我可能做了一些錯事,現在給你陪個不是。您大人有大量,別跟我一個混混一般見識。”
她說完之後,發覺電梯裏更冷了。
她明明是在跟他道歉,很誠懇的那種,為什麼他看起來更生氣了。
樓層數字不斷變換著,電梯裏寂靜無聲。
空氣逐漸變得稀薄,林念感覺很壓抑,琢磨著要不要看著他再說一遍。
“放手!聽不懂嗎?”顧瑾年凜冽的嗓音讓溫度再次降低。
他大力抽出了被女孩攥著的盲人杖。
盲人杖的頂端有點倒刺,劃破了林念的手,她忽然鼻子發酸,被莫名其妙的委屈包圍。
大大的眼睛眨了幾下,把溢出的眼淚又憋了回去,然後倔驢的脾氣來了。
她猛的撈起還沒有來記得落地的盲人杖,態度堅決。
“你還沒有接受我的道歉!”
顧瑾年‘看’著她,菲薄的唇抿出了冷硬的線條。
“或者說,你怎麼才肯接受我的道歉!”林念說完,電梯的門打開,她拉著顧瑾年往外走。
顧瑾年沒有給她任何回應。
林念回頭看他,沒留意前麵有個垃圾桶,直直的撞了上去。
她手忙腳亂的去扶垃圾桶,又拉扯著盲人杖前後搖晃,還不等她站穩,身後的顧瑾年又撞了上來。
林念的腦海快速劃過顧瑾年被鋼筋穿透身體的畫麵,她看著都覺得痛不欲生。
幾乎是下意識的,她不想顧瑾年受傷,抱住他的腰猛的一轉想做他的肉墊。
即便是眼睛看不到,顧瑾年也猜到了林念的意圖。
他的腰猛的用力,又轉了過去。
林念看著立體完美的五官在眼前不斷放大,抓住他腰的手更加用力。
咚的一聲!林念狠狠的壓在了顧瑾年的身上,額頭撞上了男人冷峻的下巴。
男人身上侵略性的氣息瞬間充斥著她的鼻腔。
嘶......林念一手揉著額頭,偷看他。
她手上的感覺很真實,這時候的顧瑾年比他死的時候稍微有點肉,抱著很舒服。
顧瑾年的墨鏡飛了出去,那雙深邃的眼睛閉著,很是惱火。
懷裏的人好像打開了他內心禁錮的閘門,一股莫名的衝動在血液裏擴散,小腹發漲的同時肌肉都蓄滿了力量。
林念見他額頭的青筋都爆出來了,知道他更怒了,急忙起身,“怎麼樣,摔傷沒有?”
顧瑾年閉著眼,深吸一口氣,“你起來。”
“哦。”林念急忙撿了墨鏡戴在他臉上,這才起身。
想了想,又彎腰去扶他,“我扶你起來。”
顧瑾年想甩開她,卻失去了平衡,林念急忙去抓他的手,兩人跌跌撞撞的靠在了牆上。
林念驚訝的瞪大眼睛,退後,抹了一下嘴巴。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吻上去的。
男人冷嗤,“你覺得我信嗎?”
“信不信是......”話還沒說完,林念就被顧瑾年抓到了懷裏。
唇瓣被封。
後腦被扣著,林念躲不開,隻能承受著讓她逐漸缺氧的深吻。
顧瑾年的吻跟他的人一樣霸道強勢,帶著不容拒絕的攻擊性,席卷了林念所有的味道。
呼吸在彼此間交替。
有些事情,一但嘗試就會上癮,也會形成記憶,深深的刻在骨髓裏,永生難忘。
顧瑾年近乎懲罰的姿態,要讓林念記住今天的一切。
最好,跟他一樣。
林念的肺部生疼,人也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內心深處慢慢升騰起一絲失望。
她的掙紮在他的眼中隻是欲迎還拒的把戲而已。
這一世,她跟顧瑾年之間的誤會不會解除......難道還要重蹈上一世的覆轍嗎?
如果注定如此,那麼她重生的意義何在?
兩人都嘗到了苦澀是滋味。
顧瑾年的氣場驟變,離開了林念的唇,默默的盯著她。
林念知道他看不到,但也不想在他的麵前表現出柔弱無助的樣子來。
她壓著抽泣的聲音,擦幹淨臉上的淚水。
空氣突然安靜下來,隻剩下兩個人粗重的呼吸聲。
“怎麼,不是你撲過來的嗎?現在裝委屈?”顧瑾年捏住了她的下巴,冷沉的嗓音中透著譏諷。
林念略顯慌亂的目光恢複了鎮定,邪痞的看著麵前的男人。
“我是想扶你,不是想撲你。顧瑾年,你別一副誰看到你都要垂涎三尺的齷齪心思,惡心到想吐!”
顧瑾年垂頭‘看’著她,俊顏仿佛冰雕一般,手上的力度逐漸加重。
“看到我這個瞎子你不僅惡心到想吐,還惡心的想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