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眼珠子亂咕嚕轉動，一看就知道沒想啥好東西。

蘇眠也不在意，打著嗬欠往房間走去。

小崽躺在床上，小身板依舊瘦弱的很，肋骨一條條的明顯的很，連二兩多餘的肉都沒有。

“娘親，來，睡覺。”小家夥拍了拍身邊空餘的地方。

蘇眠靠近小崽，安穩的躺下去。

外麵燈火熄滅，呼吸聲慢慢平緩。

小院安靜下來。

突然，小院傳出咯吱一聲，老四陸長文走出房間。

隨即陸大山緊跟出來，還順便敲開二房跟三房的門，四兄弟貓著腰壓低聲音在自家裏跟做賊一般悄悄湊到一起，蹲在籬笆下竊竊私語。

“大哥，娘這每日出去帶著恁多饅頭，用的可都是家裏的麵粉，憑啥不讓咱們吃？還有那羊肉，也不知道哪兒來的錢，可別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老三開口，語氣急促，看來氣得不輕。

陸二良瞥了他一眼沒插嘴，他心裏很明白，那錢是從他這裏出來的，是黃氏賣繡品的錢，隻是這話沒打算跟兄弟分享。

陸大山聽了這話，眉頭擰的更緊，他年紀不大，操心太多，這會都有了抬頭紋，粗劣的大手交纏，整個人氣壓看去極低：“娘，她到底是娘，除了受著，咱有啥辦法啊！”

“不若這般，明兒我讓王氏跟著娘，看看娘帶著饅頭究竟做什麼去了，有了蹤跡，就跟娘開誠布公，仔細討論一下後續日子怎麼過，咱們到底是一家人，糧食麵粉都是公中的，咱也沒分家憑什麼吃東西咋滴還得花錢，也太不像話！”老三繼續開口，吧唧吧唧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說完首先看老四。

幾個兄弟裏，老四最有權威，聽老四的錯不了，這兩日鬧的事兒算啥呢，雞蛋雞蛋碰不得，饅頭也不能碰，今兒吃個肉還不行了。

他眼尖的很，瞧見娘把剩下那麼多的肉都給搬到房間裏，在一個院子裏過日子，咋滴能這麼做。

娘這樣子完全就是把他們當賊了。

當然這會兒的陸老三選擇性忘了他們幾個跟賊一樣，想要偷發酵粉的事兒。

“大哥說的對，娘，到底是娘，就算真的拿了公中的麵粉出去賣，我們能怎麼辦？”老四低眸，聲音清雋，壓低的嗓音裏帶著幾分蠱惑的味道。

一聽這話，老三臉色更難看了。

小院安靜一會兒。

老四陸長文繼續道：“不過，這個家裏也不是隻有娘可以當家，這樣，先忍一下，這兩日我去礦上找爹，讓他回家休息幾日，爹一回來娘定然會溫柔小意的，就算心裏還埋怨咱們，在爹麵前也不能太潑婦是不是？”

“......”陸大山眼睛一亮，道理是這樣的，似乎可行，讀書人就是不一樣，腦子反應的快。

爹他話本身就不多，原本家裏都是靠著娘來撐著，但是自打從戰場回來，那身上的氣勢都不一樣了。

陸二良從頭到尾沒說話，需要他配合的時候，就點點頭，出謀劃策的，從來不是他。

兄弟幾個悄悄開個會議，趁著無人知曉的時候再次回到床上睡大覺。

次日一早。

蘇眠從床上爬起來，摸著母雞昨兒下的蛋，眼裏再次露出驚詫。

盯著屋裏綁著的母雞，猜測這麼多雞蛋在肚子裏呆著，咋滴就沒有把肚子給撐、裂，神奇！

如果不是親眼目睹，她是不會相信一雞可以下單這麼多。

走出房間，瞧見灶房那邊油燈在燒著，鍋灶下還燃著火，她走過去，瞧見裏麵一同忙活的王氏跟趙氏，心裏產生狐疑，這是唱哪一出？

王氏燒火，趙氏將團成圓球的饅頭放鍋裏。

要知道在原身記憶裏，家裏三個兒媳婦可不是什麼省事的。

王氏跟趙氏都是你看不慣我，我看不慣你，不擠兌已經是最和諧的相處模式，現在竟然還笑嗬嗬的一起幹活。

見鬼！

肯定不懷好意。

“娘，您起了？饅頭已經蒸鍋裏了，您去洗漱一下，過會兒就能出鍋，大山說了您出去的時候讓我陪著，給娘背簍子，不讓您辛苦。”王氏小聲開口，看一眼蘇眠對上她審視目光，立馬低頭，磕磕巴巴將話說完拿著袖子抹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

也不知咋回事，娘那目光犀利的，就跟知道她在想什麼一樣。

太嚇人了！

不愧是跟閻王爺打過交道的。

“對對，三水也是這麼說的，娘現在地裏沒啥活，俺們幫你。”王氏立馬插嘴。

她舌根快得很。

繼續說道：“還有娘，昨兒烤出來的羊肉再不吃就壞了，多浪費呢，兒媳婦幫您解決一下。”

蘇眠視線落在王氏身上：“想吃羊肉？”

“可不是嘛，這都快一年沒撈著肉吃了。”王氏說著搓了搓手，扭轉一下目光，瞧著害羞極了。

然而這幅如花一般的麵容，露出嬌羞的樣子，蘇眠隻覺得程咬金在她眼前跳豔、舞，整個人都淩亂起來。

“你離我遠點！”瞧見這畫麵，她五官都快震驚的錯位，可謂嫌棄的厲害。

王氏尷尬的點頭，往後退了半步，依舊不放棄試探開口：“那肉？”

“我的東西可沒白給你們吃一說，想吃就得用東西交換，錢也行勞動也行。”

“......娘，您該不會害讓我挖糞坑吧！”王氏有些不樂意。

她可是陸家的功臣，一口氣生了兩個大兒子，當年差點死在產房裏，吃點肉咋了。

“猜對了，想吃就得幹活，別說自己生兒子是功臣，老娘還生了五個，也沒被誰當成功臣，趕緊幹活去。”蘇眠發話，將王氏給噎住，再也說不出其他的。

趙氏在心裏默默呼出一口氣。

果然遇見事兒不能衝，不然會被罵的。

不過......

“娘，要是把糞坑清理幹淨，真有肉吃嗎？”趙氏問道。

蘇眠點頭：“老娘說話又不是放屁，你想吃肉去幹活就是。”聞言，趙氏低頭，心想她每日幫著蒸饅頭，也沒落個饅頭吃，心裏嘀咕起來。

她也不敢頂嘴，加上肉的誘惑太大，要不就試試？

她心裏盤算起來。

很快鍋裏的饅頭出鍋，蘇眠帶著小崽往小鎮走去，王氏立馬跟上，搶過蘇眠身後的背簍，再次露出笑臉：“娘，媳婦兒閑著也是閑著，跟您跑一趟唄，正好也得換些針線，縫縫補補的用。”

“跑一趟？行吧！”蘇眠讓王氏背著簍子，樂得輕鬆上路。

至於拒絕王氏的請求。

不存在的不可能的。

王氏今兒表現的這麼積極，如果沒有小心思她是不信的。

就算她不讓王氏背著一起，這娘們也會偷偷跟著。

這樣一來，還不如當成免費勞力。

王氏得逞，樂滋滋的跟上去。

順利走到小鎮宴喜樓，王氏摸了摸額頭汗水，她剛想問來這裏做什麼。

就見蘇眠跟夥計打招呼。

王氏背過頭，要知道鎮上的夥計看不上鄉下人，她們會被轟出去吧！

娘也真是，就算找野男人，也不能來這裏，不看看她那副尊榮，一把年紀了。

王氏正腹誹著，緊接著就瞧見穿著絲綢衣服的掌櫃從裏麵走出來笑臉歡迎她娘。

臉，好疼。

她覺得自己腦子不夠用了。

總不能是自家饅頭真的受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