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小聲囁嚅：“娘，那是奶給我的。”

“給你咋滴，我可是你親娘吃一串肉咋了，不孝順的玩意果然是個賠錢貨，你兩個哥哥都沒的肉吃，你就敢獨吞，老娘先前教你啥，有好東西先讓給哥哥，沒記性的玩意，信不信老娘抽你。”

趙氏對麵蘇眠時唯唯諾諾，話都不敢大聲說一句。

但是在麵對三丫的時候，整個人氣場都變了，消瘦的臉頰橫肉突兀、口水噴濺落在三丫臉上，掐著腰凶悍的很，說話的功夫還把鞋子脫下來朝著三丫屁.股打去。

小崽啃著羊肉，微微張開嘴巴，對趙氏的變化有些驚愕。

蘇眠眉頭快擰起來了，她對這家子的人，甭管大的小的都沒啥好感。

原身的死，每個人都有責任，雖說原身對幾個兒媳婦不那麼體貼，但是也沒幹出家破人亡的事兒。

頂多就是凶悍不講理。

然而，這不是被活埋的理由。

她還活著，但是原身已經死了。

或許得找個機會，尋個地方，給原身立個墓碑。

魂兮歸處。

有方。

有寸。

“娘......”三丫從布鞋鑽出來的腳使勁抓地。

低頭扣手，一句完整話都說不出來。

又被趙氏拎起來打了一頓。

“打啊！直接打死算了，一天三打的你不累老娘看的都累，唧唧歪歪個屁，不想讓人活就用這個。”蘇眠這下子看不下去了，將燒紅的鐵棍往趙氏手裏塞。

趙氏猛地哆嗦一下。

回頭看向蘇眠，對上她眼裏的不耐，立馬把鞋子穿上，訕訕解釋：“娘您別生氣，女娃子都賤得慌，不打不知道胳膊肘往哪兒拐，多打幾次就曉得誰是她親娘，日後啊就算嫁出去了，胳膊肘也不會往外拐。”

“......”蘇眠心裏一陣厭惡，這就是PUA吧。

把一個女孩子正確的三觀碾碎，把人培育成扶弟魔扶哥魔，還說女孩子賤得慌？

“女娃子賤得慌？”蘇眠一臉平靜。

趙氏非常篤定的點頭：“可不是。”

蘇眠心裏的厭惡到達極點，露出冷笑：“你是男的？”

“兒媳不是。”趙氏聲音更小了。

蘇眠覺得搞笑極了，就剛才趙氏那理直氣壯的樣子，她都以為趙氏是男人了：“那你也是賤得慌。”

趙氏臉色青青白白，站在原地，吞吞吐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蘇眠瞥了一眼紅著眼睛的三丫說道：“沒用的東西，吃的都護不住，活該沒肉吃。”

說罷坐在小板凳上，用刀子割下來一根羊排，上頭撒著胡椒粉，這會兒辣子還沒普及，少了幾分顏色，不過好在羊肉比較新鮮。

即使沒有辣椒，味道也不會太差。

嘗一口烤熟的小羊排，味道鮮美的很，又熱又香的味道在舌頭上炸裂，香味撲鼻，在舌苔蓓、蕾上跳舞。

熱滋滋，香噴噴！

這才是人應該過的日子啊！

三丫咧嘴對著蘇眠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她吞咽一下口水，抓著自己的褲管小聲問道：“奶，你、你給我當娘好不好？”

“？？”蘇眠一口肉差點嗆在喉嚨裏。

這能當娘？

“做夢！”她可不缺孩子，不想給人當老媽子。

想幫忙的時候隨手幫一下，可不能給讓自己太累了。

三丫眼裏的光慢慢淡下去，轉身邁著小步子離開。

二房的黃氏聞著外頭的肉味，實在忍不住，放下手裏的繡繃子，推開窗子，視線落在烤羊肉上，眼神中多了幾分思索。

老四讀著書，慢慢把手裏的書合上。

他在縣城讀書，同窗有些是條件好的，每日帶著飯菜去私塾。

那飯菜的味道也很香，但是也不知是不是錯覺，似乎那些人吃的還不如外頭的烤肉。

時間一分分過去。

三兄弟從外頭回來。

身後還跟著一串臟兮兮的小崽子。

“大哥，這誰家這麼香，沒過年就吃起肉來了。”老三抬起鼻子用力吸了一下，饞蟲勾起來問陸大山。

“是村長家吧，旁的人誰家敢這麼吃肉。”老大伸手摸了一下肚子，兀自猜測。

這也忒他娘的香了，他們家過年燉肉，也沒有把肉給煮出這樣的味道。

整個村裏，大概也就村長家能弄出來這麼好吃的味道了，聞著就想把舌頭給吞下去。

陸二良摸了摸腰上的荷包，裏麵隻有八文錢，是今兒用一天苦力換來的，聞著肉味，心裏想或許明日可以買隻雞腿偷偷帶回家。

“爹，我想吃肉。”大寶渾身泥巴，湊到陸大山身邊，叫嚷著吃肉。

陸大山沒理會大寶。

大寶饞的難受，扯著他袖子鬧騰起來。

陸大山擰起眉頭，川字紋浮現在額上，蒲扇一般的大手糊閃到陸大寶屁.股上：“吃肉？就你也配吃肉，吃屁去吧。”

他也想吃肉，但是家裏沒錢啊。

大寶哭聲響起，朝著自家跑進來。

推門一瞬間，看著院子裏燃燒的火堆，濃鬱的小微，哭著的大寶頓時哽咽一下，一雙虎目瞪圓直勾勾盯著火上烤著的肉。

肉頭泛著油光，時不時會有油水從肉裏烤出來，落在下麵火堆裏，火焰變得更烈了。

“肉！”大寶瞪大眼睛，吞咽口水的動作一頓。

朝著肉跑過去，伸手就要拽著肉掰扯。

蘇眠起身拿著棍子把大寶給撥拉開，這是肉嗎？這是刷後悔值的東西。

“幹嘛麼？”蘇眠推開大寶，臉拉的老長冷聲問道。

大寶一愣，剛想抱著蘇眠大.腿叫奶奶，抬頭就瞧見蘇眠手裏拿著的燒火棍，動作頓了一下，猛地朝外頭跑去，大聲嚷嚷：“爹，奶不讓大寶吃肉。”

大寶聲音清脆響亮，外麵慢悠悠晃著的人聽得清清楚楚，回家步子頓時加快了很多。

走進家門，瞧見烤著的羊排架子，齊齊吞咽一下口水。

趙氏王氏黃氏聽見外頭動靜知道自家男人們回來，也速度走出來，打算趁著這會子功夫，弄點肉吃，就連窩在書房裏裝死的老四也不著痕跡走出來。

院子裏的人齊了。

陸大山看向蘇眠：“娘，這肉？”

“想多了，這是老娘自己補身體的，你們就甭想了。”蘇眠淡淡說道。

話落，大寶就忍不住了：“奶，大寶也要吃肉。”

“想吃肉找你娘去，找我幹啥，我都一進過土的老太婆，這輩子沒啥指望就想多吃點香的、喝點辣的，日後病的不能動彈了，自己卷個鋪蓋往坑裏一趟，咱就兩清了，沒事兒別煩老娘。”

蘇眠話落，瞪了一眼大寶，再咬一口羊排，上頭酥、軟的肉一啃就落在嘴裏，熱乎乎的唇齒留香，好吃。

被這麼多人直勾勾盯著吃肉，蘇眠心裏沒啥壓力，還覺得手裏的肉更香了。

果真是隻有搶來的蛋糕味道最好。

大寶哇一聲哭了起來。

“娘這麼多肉，您也吃不完，現在還沒、入冬，放太久就餿了，不如......”陸三水饞的最厲害，忍不住開口說道。

“想多了，老娘胃口大的很這才到哪兒，當年吃得少是為了養你們幾個崽子，老娘少吃一口，你們就能多吃一些，現在攤牌不裝了。”蘇眠完全不理會在地上打滾的大寶。扔掉手裏啃完肉的骨頭，又撕了一塊繼續啃。

打滾的陸大寶盯著地上被啃過的骨頭。上頭還零星有些肉，他不敢從蘇眠手裏搶肉，但是地上的骨頭，他眼睛發綠伸手抓起來，塞在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