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要七要七。”五寶六寶扯著王氏衣服叫嚷起來。
他們都是男娃,還是雙胞胎,在家裏的地位不比大寶差。
平日裏王氏對著他們就跟對待金娃娃似的,這會兒聽見吃饅頭要花錢,心一抽一抽的疼,吃自家的東西還要花錢,哪門子的道理。
“吃你娘個腚,閃開閃開別煩我。”王氏轉身往屋裏走去。
秋日寒冷,很快就是漫長難熬的冬季,得趁著這會功夫,納個鞋底再做出幾身衣服。
五寶六寶彼此看一眼,紅著眼睛跟上王氏。
二房的黃氏低著頭,伸手輕輕摸著自家四丫細碎柔順的頭發,說道:“咱不要饅頭吃,跟娘一起去繡花,若你能繡出來個蝴蝶,娘今年給你做新衣穿服,好不好呀。”
四丫聞著香味,這會兒嘴巴不停的分泌口水,一雙眼睛都快黏在那白色饅頭上,不過到底是小姑娘,很快就被新衣服分走注意力。
村裏人都窮,誰家姑娘小子穿了新衣服新鞋子,老大一堆的人都會過來圍觀,看了以後眼紅羨慕,那種感覺,比吃個饃更讓人期待。
對小姑娘來講更有誘惑力。
黃氏趁機帶著四丫離開。
趙氏發愁的盯著自個身邊倆兒子,倆兒子眼睛都快黏糊到饅頭上。
眼睛閃爍一下,突然伸手扯過來三丫,對著她屁.股打起來:“饞死你得了,瞅什麼瞅,那是你奶的東西,能讓你吃到,一群混不吝的討債鬼,滾犢子的東西......”
大寶吞咽一下口水。
再看一眼被打的妹子,眼裏出現一瞬間的迷茫,不過這事兒見習慣了,也就不稀罕,想都不想,朝著蘇眠走過去:“奶,我是你寶貝孫子哇,我也想吃哩。”
“想吃。”蘇眠挑眉,“行啊,找你娘要錢去。”她可是有原則的,不能便宜任何人,即使這些人是她這個身子的孫子。
要怪就怪他們爹沒本事,他們生在這家裏,隻能受罪。
大寶一頓,對上蘇眠的冷漠的目光,心裏一陣怵得慌,轉身跑到趙氏身邊:“娘,我要吃饅頭吃饅頭。”扯著趙氏的袖子,大聲叫嚷起來。
趙氏臉色一變,鬆開扯著三丫猛打的手,抱著大寶臉上為難:“寶啊,娘沒錢,咱家窮,你忍忍。”
“我不管,我要吃饅頭!”大寶說著,推開趙氏躺在地上打起滾來,黃土彌漫,小院裏瞬間就被煙塵充斥。
熊孩子!
不折不扣的熊孩子。
如果這崽是她家的,一定要把小孩屁.股給打成八瓣,蘇眠心裏隻有嫌棄,人嫌狗憎大概就這樣子。
趙氏一臉心疼,為看著地上撲騰的大寶,眼裏閃過為難,求助似的看向蘇眠:“娘,你最疼大寶......”
“娘,二寶也吃饅頭。”趙氏的二兒子突然開口。
趙氏一頓,抿了抿嘴唇,訥訥發聲:“就給孩子一口吃的。”
然而,蘇眠是個鐵石心腸。
“想吃,拿錢,甭跟老娘說沒有,沒有就別想有的沒的。”蘇眠說著翻了個白眼。
地上打滾的大寶在這一瞬間哭聲更大,哭得嗓子都破音,臉蛋憋紅,瞧著上不來氣的樣子。
蘇眠瞥一眼,心下更為嫌棄,拿捏誰呢,她才不心疼,對比一下,發現乖乖吃饅頭的小崽是真的乖。
看向安安靜靜啃饅頭的小崽,臉上全是讚賞,這樣的孩子,誰不喜歡呢!
趙氏看看孩子,再看看蘇眠,發現老娘真的不疼大孫子了。
肉疼的厲害,最終咬咬牙,從身上扣出一個銅板:“娘,饅頭。”
“給你!”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趙氏拿過饅頭,軟軟的感覺讓她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也不知道饅頭到底啥味,想嘗嘗。
二寶站在地上眼巴巴的盯著她的手,見老娘分泌口水,伸手就要搶饅頭。
還好趙氏手穩,利索的把掰開分成兩半,大寶一半,二寶一半。
地上打滾的大寶不哭不鬧,嗖的站起來搶過饅頭立馬跑了出去,二寶也樂滋滋的尋找小夥伴炫耀起來。
趙氏跟在後頭,不停念叨:“跑慢點,別摔了。”
三丫站在原地,眼裏帶著淚痕,木愣愣的扣指甲。
蘇眠歎口氣,這啥家教啊,早晚養出兩個吸妹妹血的懶蛋。
視線落在沒人疼沒人愛的三丫身上,眼裏閃過無奈,凶巴巴說道:“杵這裏裝死啊,灶裏鍋上粘著糊嘎巴,去洗幹淨。”
三丫慢吞吞的往灶房走去。瞅著陶鍋,瞧見上頭貼著的胡嘎巴,眼睛瞬間亮了。
扣下來一塊放在嘴裏。
又脆又甜,還熱乎著。
嘎巴嘎巴的聲音響起來,吃一半藏一半,陶鍋上嘎巴被扣完,小孩才費力的把水倒進去,踩著小板凳,拿著鍋刷洗幹淨。
三房屋裏,王氏時不時朝外麵看一眼,見趙氏真花錢買了饅頭,視線落在自個兒男人身上:“娘瘋了嗎?自家娃吃東西,還收錢,她就不怕老的不能動了,咱們不管她。”
“可能是真的瘋了。”老三眼睛滴溜溜轉一下。
心裏盤算起來,叫饅頭這東西聞著這麼香,不能便宜那個小野種,家裏老四最聰明了,得找老四商量一下應該怎麼辦。
蘇眠回到自個屋裏,瞅著箅子上的白饅頭。
吃上一口,心裏一陣滿足。
真好吃啊!
再啃一口,笑容擴大。
啃著啃著突然心酸起來,她好好一個集團繼承人,山珍海味吃啥有啥,咋地這會兒因為一個饅頭就滿足了,不行她要發家致富,要掙錢,要天天吃魚吃肉。
至於換錢的東西,就用這鍋白饅頭了。
她填飽肚子,將剩下的饅頭裝在白棉布兜起來,一同放在背簍裏,想了想又把自家的雞蛋給帶上,這可是好東西,指不定能帶來意外收獲。
整理妥當帶著小崽往鎮上走去。
鎮上的集市,也就比她後世見過的小型菜市場大了那麼一點兒,賣的東西種類多一點兒,但是確沒有什麼稀罕的東西。
有賣牛羊驢子,背簍搓板木凳的菜刀鋤頭,還有賣吃的用的布匹針線。
賣饅頭的自然也有。
那人家瞅著蘇眠,眼裏閃過一絲不喜。
蘇眠還沒動作,小崽狠狠瞪了回去。
那人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伸手就要推搡小崽。
蘇眠緊接著從隔壁攤子上抽出一把菜刀,朝著賣饅頭的比劃一下:“瞅啥瞅,再瞅老娘剁了你的頭!”
說著話,手裏刀子往下一砍,直接從賣饅頭這人脖頸劃過,幾根長發落在地上,旁側的小樹給攔腰砍斷,至於脖子愣是一點兒傷也沒。
這潑婦!
惡婆娘!
賣饅頭的男人臉色一白嘴唇哆嗦一下,褲襠都給濕了,竟不敢開口了。
蘇眠翻了個白眼,果然彪悍的性格才是光明大路。
講道理,細聲細氣的說話溝通,那是要被欺負死的。
她把手裏的菜刀遞給隔壁擺攤的:“你這刀不錯,好用,能剁骨頭也能自保。”
攤主縮了縮脖子,他不敢伸手,訕訕笑了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