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城儒道奇才馮禦虛,出身承德坊地界,六歲秀才、八歲舉人、十四歲貢士,同年殿試二甲進士出身,二十歲躋身大學士行列,天下景仰。
卻在十年前,用妖蠻虎妖大聖的倀鬼重傷大齊唯一半聖蕭承宣,叛逃妖蠻。
成為齊國百年來的奇恥大辱!
茲事體大,此事被封鎖消息,不讓普通人及秀才以下士人得知,以免文心受損!
馮禦虛叛亂,也導致文運反噬承德坊,承德坊成為涼城貧瘠之地,聖人都沒辦法恢複此地氣運。
“算了,我等隻是進士,還沒資格管馮禦虛的事。”
賈德誌搖搖胖乎乎的臉,不再想這件事,視線又落在桌子的宣紙上。
上邊寫著陳柏給秦賁的那首《塞下曲》。
壓得桌麵微微凹陷。
傳府詩文,自帶神韻,重逾數十斤!
“月黑雁飛高,妖蠻夜遁逃......”
賈德誌低聲誦讀著桌上的詩句,隻覺得熱血沸騰,金戈鐵馬:“好詩啊,此詩若拿到沙場,足以讓我涼城兵馬戰力增強半成!”
“老夫的學生寫的。”
黃景得意地撫著胡須。
賈德誌瞥了他一眼:“現在覺得是你學生了?”
“哼!”
黃景冷哼一聲,將宣紙塞進懷裏:“一介童生寫出傳府戰詞太過驚人,此事你得保密,待老夫想辦法讓秦賁考取秀才,再公布此事。”
“我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賈德誌點點頭,而後又揶揄地看向黃景:“他考中秀才,也是我縣衙的秀才,與你書院可沒有關係。”
黃景老臉頓時難看了起來,胡須亂顫:“尚未可知!”
“這段時間,你照顧好本院的得意門生秦賁!”
何濟......始亂終棄,枉為讀書人!
這次回去就開革了此人!
黃景邁步朝前踏去,化作一道虹光,落向涼城書院。
“招搖。”
賈德誌搖了搖頭,又看向承德坊,目露思索:“傳府戰詞......秦賁......陳柏......?”
以他對秦賁的了解,秦賁寫不出此等戰詞啊,怎麼今日與陳柏在一起,就一蹴而就了?
他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隻可惜這兒離承德坊太遠,哪怕進士耳聰目明到了一定境界,沒有主動施展才氣,依然聽不清承德牌坊下的對話,隻能聽到秦賁高聲吟誦的詩文。
否則他就會知道,寫戰詞的是陳柏,不是秦賁。
......
......
承德坊。
越往深處走,陳柏越是心中沉重。
承德坊邊緣還好,有小飯館、攤位......
而深處,到處都是低矮的黃泥茅草屋,破敗漏風。
街道肮臟不堪,得捂著鼻子前行。
路上很少能見到行人,偶爾看見一個,也是瘦骨嶙峋,連衣服都穿不起。
男的隻裹著一條麻布短褲,女的身上也僅僅是罩著一件破破爛爛的麻布長衣。
“二位差爺,前邊就到我家了。”
宋芸娘帶著陳柏和秦賁,來到了一處柴門前。
卻沒急著開門,而是有些畏縮地看了五大三粗的秦賁一眼。
陳柏立馬一個眼神望向秦賁。
“看秦爺我幹什麼?長得凶點就這麼不招人待見?”
秦賁一瞪眼,見陳柏依然在看著他,又沒好氣地擺擺手:“行了行了,秦爺我知道,不拿一針一線嘛。”
吱呀——
宋芸娘推開了門。
秦賁朝裏頭掃了一眼,眼前一亮:“喲,宋大姐,你家裏還有這麼漂亮一姑娘啊?”
院子裏,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正掂著腳,去夠院裏樹上的棗子。
雖然身著粗布麻衣,但依然能看出來長相姣好,稚氣未脫的臉上帶著青春。
陳柏也朝著裏頭看過去,神情猛地愣住:“是她?”
他腦海中浮現出來一個名字——小翠!
本城富商趙家的大小姐趙兮雪的丫鬟,小翠!
就是她叫原身去了趙家,才讓原身被誣陷上了人命官司,被打成了傻子差點被砍頭,才讓陳柏穿越過來。
原身對她,印象深刻!
趙夫人和管家私情敗露殺了趙員外,而後誣陷陳柏的案子,證據鏈完整,被告認罪,雖然已經定罪,但就是找不到最關鍵的小翠!
沒想到竟然在這兒!
院內,小翠也循聲看了過來。
看到陳柏,她頓時變得慌亂起來,一言不發,朝著屋內跑去。
陳柏眉頭凜然豎起:“秦爺,幹活了!”
他握緊刀柄,獵豹般竄向院內,被文氣滋養過的他,身體素質強大!
門口,秦賁也從陳柏的反應中發現有情況,立馬收起不正經的樣子,反手抽刀壓在了宋芸娘脖頸上:“老玉米,給爺站住,別亂動!”
噠噠噠噠......
宋芸娘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大跳,冰冷的刀鋒讓她麵龐慘白,渾身顫抖,上下牙打著架。
咚!
陳柏一腳踹開屋門,橫刀入內。
正巧看到小翠踩著破舊的灶台,朝著煙囪裏爬去,顯然想從哪兒逃走。
“下來!”
陳柏上前用力拽她的腳踝。
“哎喲!”
小翠重重落在灶台上,摔得灰頭土臉,額頭磕破了一塊,雙手捂著傷口痛呼。
陳柏卻麵色深沉,直接抬手拎著她的膀子,大踏步走到院裏。
秦賁也帶著宋芸娘來到了院裏,朝著陳柏問道:“陳爺,怎麼回事?”
“彙元坊趙員外的命案你知道吧?”
陳柏將小翠丟在地上,抽刀指著她,對著秦賁道:“當初我之所以被誣陷,就是這人叫我去同窗的趙大小姐家談論詩文,事後賈大人抓了所有人,唯獨找不到此人!”
沒錯,原身和趙大小姐,是同窗!
文山大陸與前世曆史有不同,從西漢成帝愛妃班婕妤開女子書院後,女子亦可讀書。
所有人沒考上童生不能進入書院前,可以在家讀書,也可以去私塾求學。
原身在父親沒有殉職之前家境尚可,算是小寒門,也曾去私塾讀過幾年,和趙大小姐算是同窗,關係還行。
也正是因為如此,當初小翠說趙兮雪請他去談論詩文,原身才沒拒絕!
“趙員外案的關鍵人犯?”
秦賁聞言,也是臉上橫肉亂跳,瞪著宋芸娘:“好啊你個老貨!你男人始亂終棄,你窩藏朝廷要犯,一窩黑烏鴉!”
“差差差、差爺饒命啊!”
宋芸娘嚇得渾身發軟,聲音帶著哭腔:“我、我不知道小翠她是案犯啊,我不知道。”
地上,被陳柏摔得五葷七素的小翠也醒了過來。
爬起上半身,咬了咬下唇:“和宋大娘沒關係,因為宋大娘往我們趙家的布店賣過布,我認識她,所以我從趙家逃出來以後來到了她家避禍,她不知道我的事。”
身為大戶人家小姐的丫鬟,需要知書達理,她說話倒是條理清晰。
“避禍?”
陳柏擰了擰佩刀,眯眼看向小翠。
小翠被雪亮的長刀指著,臉色有些發白,咽了咽唾沫,點頭道:“沒錯,是避禍,陳柏,要害你的不止管家,他隻是被人當槍使了!”
“你的案子,還沒算完,我怕被滅口,才跑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