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是嗎？”蘇姝錦神思有些恍惚，她自認為是實話實話，也是在提醒老夫人自己尚且有價值。不要輕易放棄自己這個孫女。

她知曉之前蘇三小姐離京之際與鎮國大將軍府鬧翻了，並且自己的舅舅梁將軍放話與她斷絕來往。可那到底是三年前的事，並且當時的蘇三小姐還被彭嬤嬤掌控說出的話並不是出於本意的。

縱使梁將軍再慪氣，蘇姝錦身體裏流著的是梁氏的血脈，是他親妹妹留在世間唯一的血脈。梁府不可能真正做到置之不理，不聞不問。

蘇老夫人看重的是蘇府的利益與得失，之前冷落蘇姝錦也是有她執意與鎮國大將軍府鬧翻，沒了強硬的後台，老夫人是恨鐵不成鋼。

後來見她不知禮數，更是心生厭煩之意。恰巧許氏所出兩個女兒皆是知書達理，又常去雅風院陪伴她。久而久之，老夫人越發越厭惡起蘇姝錦，索性是眼不見心不煩。

“是呀，奴婢瞧老夫人今兒對小姐的態度也很好，奴婢是真的為小姐感到高興。”沁心自小就是伺候蘇姝錦的，而且沒有什麼壞心眼，為人單純善良，是個可以信托的人。

“是呀，日子會越來越好的。”蘇姝錦抬頭看了看天空，雨雖停了但仍舊是烏雲密布。可即便前途荊棘叢生，她也要走下去，沒有退路。

沁心沒想那麼多，笑嘻嘻的應和著，“誰說不是呢。”

回到韶光院，彭嬤嬤早就一副恭候多時模樣，坐在圓桌旁瞧見蘇姝錦回來來，不急不緩的起身，很是懶洋洋的，觀察了蘇姝錦的臉色，並無異常，便開口：“小姐可算回來了，老奴可擔憂您了。老奴也聽說了退親的事，那柳國公府委實過分，咱們姐兒生的花容月貌的，不愁沒好人家。”

蘇姝錦微笑看著她，彭嬤嬤自顧的說著：“小姐也不必過於擔憂，夫人肯定會給您尋個好夫家的。夫人是真心將你當作自個女兒看待呢，這不還特意差人讓我去取靈芝。”

彭嬤嬤絮叨的說著無非是說許氏如何如何對蘇姝錦的好，蘇姝錦一直麵帶淺笑的聽著，突然笑道：“嬤嬤從方才我一進來就再說母親的好，既然你覺得母親對我這般好，不若你去伺候母親罷。想必你在母親那，母親會待你更好。”

少女的聲音柔柔的很好聽，可不知怎的，彭嬤嬤卻感到背後一涼，那涼氣襲身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彭嬤嬤一愣，她有些得意忘形了，怎麼今天魔怔了說了這麼多許氏的好話。她蠕動嘴唇，半晌才小聲道：“小姐這是什麼話，我生是韶光院的人，死也是小姐的鬼。小姐可千萬別說這些胡話了，老奴去夫人那去取靈芝。”

說著迫不及待的離開屋子，更是不敢直視蘇姝錦的眼。

且說彭嬤嬤去了許氏所住的芳若院許氏又問了些蘇姝錦近來情況，特意問可有異常。彭嬤嬤心下微動，搖了搖頭，她奉了許氏的命令監視蘇姝錦的一舉一動，事無巨細每日皆要報告給許氏。

“奇怪，一如既往嗎？”許氏小聲的低喃，可蘇姝錦到底是哪裏不一樣了。

“回夫人的話，一切都在老奴掌控之中的，您放心。”彭嬤嬤自認對蘇姝錦十分了解，自己一手帶大的姑娘，哪能說變就變性格呢。

許氏沉思片刻點頭，“如此最好，以後蘇姝錦有什麼異常行為，你及時彙報給我。”說完她身後的婆子遞給彭嬤嬤一個荷包，沉甸甸的手感彭嬤嬤不用打開也知曉定然不少，麵上喜色更濃，連連道恩。

待彭嬤嬤離開後，一直在旁默不作聲的蘇姝瑤道：“母親，那靈芝是木夫人送給你的，你自己都舍不得吃，怎麼還白給蘇姝錦呢？”

許氏眼神充滿愛憐，伸手摸著蘇姝瑤的頭發，笑著道：“瑤兒，這你就不懂了。我這是做給你祖母和府中下人看，那靈芝算的上什麼。”

............

接連幾日的大雨終於停了，翌日天朗氣清，蘇姝錦也有意出府透透氣，故而帶著沁心杜衡以買胭脂為由出了蘇府。

蘇鶴被貶至江洲城做個七品縣令，她如今也算的上是縣令小姐，雖說吃穿用度不比前世做郡主的時候錦衣玉食，但好在是尚可。

或許是由於退親的事在府中傳開，三小姐又得了老夫人的歡心，府中下人慣會見風使舵。韶光院的奴仆也是不敢懈怠，兢兢業業的生怕蘇姝錦翻起舊賬，責罰她們。

江洲城算的上熱鬧但終究是小地方，不比京城繁華。街道叫賣聲不絕，蘇姝錦帶著兩個丫鬟到走走看看，有些地方特色是京城那沒有的。故而她有些稀奇多看了幾眼。

兩個丫鬟對這些東西見多不怪，隻亦步亦趨跟在蘇姝錦身後。

蘇姝錦去了當地比較有名的首飾鋪子，但那些首飾她瞧了一眼便知曉成色不佳，用料不好。前世她什麼名貴首飾沒見過，故而有些東西不用摸也知道品相了。

甫出鋪子大門，便聽見身後沁心大呼：“小姐當心！”

蘇姝錦還來不及反應，就聽見馬的嘶吼聲以及人群傳來的陣陣驚呼聲，她不明就裏，隻覺得腰間多了一雙手挽著自己，將自己帶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蘇姝錦自那懷中抬起頭，逆光中她瞥見男子的臉。那應當如何形容呢，男子生的容貌若畫，劍眉星目，那雙桃花眼微微上挑眸中自有萬般星輝，鼻梁高挺，薄唇微抿。

像是察覺到有人看著自己，男子微微俯首，目光落在蘇姝錦臉上，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道：“怎麼看癡了？”

蘇姝錦瞳孔微縮，不動聲色的垂眸，遮掩住了眼中萬千情緒。這男子她認得，衛昀，衛國公府的小侯爺不好端端的待在京城，怎會出現在江洲城？

沁心和杜衡迎了上來，蘇姝錦輕輕推開男子，努力平複著自己的翻湧的情緒，“小女子多謝公子相救。”

沁心與杜衡也跟著行了一禮，鬆了口氣，還好小姐平安無事。

男子睨了蘇姝錦一眼，端的是意味深長，並未多言轉身離去。

沁心癡癡的看了一眼，小聲道：“那公子生的怪俊俏的。”

蘇姝錦微微一笑，那是自然。衛昀的相貌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多少平民少女高門貴女夢寐以求的夫君不二人選。可惜這位衛小侯爺不近女色，算起來今年已然十八歲了卻還未成家。

前世蘇姝錦當蕭婧的時候與衛昀曾有幾次照麵，不過都是在各種宴會上。她並未和衛昀說過話兒，彼時她所有的心思都在顧應初身上，眼裏哪裏還容得下其他的男子。

可是衛昀為何會出現在江洲城？她倒是百思不得其解，衛侯在朝中一直是處於中立狀態，亦是不站陣營。而這位衛小侯爺是出了名的紈絝子弟，平素最愛和幾個狐朋狗友玩樂，並不醉心權勢。

可他出現在江洲城，又該作何解釋？

馬兒的主人匆忙跑了過來張蘇姝錦致歉，方才是人多馬受驚這才發了狂似的衝了過來。幸好蘇姝錦安然無恙。

沁心雙手叉腰，看著馬主人“這馬你可得看好了，還好我們小姐沒有受傷！”

馬匹主人連連稱是，蘇姝錦也沒有為難他，便讓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