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褚夫人晚上陪著褚明蓮在她這裏用的飯，母女倆剛用完飯，褚震昀下朝回來了。

他脫掉外麵的那層朝服，在褚夫人身邊坐了下來。

“爹，回來的這麼晚是宮裏出什麼事了嗎？”

這幾天褚震昀都很忙，都是晚上才來她這裏坐坐。

“那件舞弊案皇上讓我秘密的查，今天查到了舞弊案當真與...與二皇子有關。”

“皇上震怒，所以下朝晚了些。”

褚震昀說完歎了口氣，這案子不查不知道，一查起來發現此案牽連了很多人。

若是每個人都定罪的話，朝堂之上沒有幾個人是幹淨的，這也是皇上震怒的原因之一。

“爹，那這下你秘密查案會不會走漏風聲？”褚明蓮關心的不是二皇子，而是這個。

“明日皇上便會在朝上提起此事，這件事牽涉甚廣，怕是不能再秘密的查下去了。”褚震昀一臉愁雲，又歎了口氣。

褚明蓮又道：“爹，明日皇上將此案放到明麵上去說，屆時你肯定會被人非議。”

“爹為官這麼多年，還怕那些奸臣的非議？”褚震昀哼了一聲，然後憤怒的拍了一下桌子，“為大齊兢兢業業的人，又怎會非議我？”

話是這麼說的，但褚明蓮卻隱約有些擔憂。

“女兒放心，爹一定會徹查，不會放過每一個人。”褚震昀帶著怒意道。

褚明蓮卻直覺不對，上一世這件案子到最後不了了之，所以到底牽扯了多少人，前世的她也不知情。

這一世她讓爹追查，會不會害了他？

“爹，你做事不能沒有轉圜的餘地。若真是為難，稟明聖上，讓他交與別人查。”褚明蓮又道。

“女兒，你怎麼又這樣說了，難道害怕爹查不清楚？”褚震昀不明白褚明蓮為何又變了主意。

“爹，女兒不是這個意思。”

褚夫人看不下去了，沉下臉道：“行了，你爹一回來你們就一直說朝上的事，能不能讓我的耳根子清淨一會兒？”

“不說了不說了。”褚明蓮趕緊道。

飯後褚夫人和褚震昀坐了一會兒才回去，碧玉收拾飯桌，褚明蓮則慢慢的走到了院子外。

院子裏的人已經都撤下去了，在院子外守著，沒有她的允許，任何人都不能進來。

褚明蓮這麼做是為了防著郭曉霜，怕她忽然過來看到褚明蓮的腿沒事，她的謀劃就泡湯了。

碧玉收拾完見褚明蓮坐在了院子裏的亭子裏，端了一些洗好的水果送了過去。

“小姐，夜深露重，早些回房歇著吧。”碧玉放下水果道。

褚明蓮搖了搖頭，看著外麵的靜謐的夜色，不知在想些什麼。

見她坐在那裏發呆，碧玉歎了口氣，站在一旁候著。

過了不知多久，天徹底黑了下來，就連星星都冒了出來。

褚明蓮從亭子裏走出來，倚著涼亭的柱子，抬頭看向天空。

星星好美，前世她淒慘的死在獄中的那天，星星是不是也這麼美？

褚明蓮剛要回去，餘光裏瞥見屋簷上站著一個黑衣人，他整個人浸在無聲的夜色中，不知站在那了多久。

黑衣人身形高大，褚明蓮卻一眼認出這就是她的翰哥哥。

她心中一喜，從亭子裏走了出來，她走的極快，膝蓋疼痛難忍，臉上卻一直掛著喜色。

“翰哥哥，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她欣喜的看著房簷上的黑衣人。

黑衣人沉默的看了她片刻，這才從房簷上飛了下來，落在了褚明蓮麵前幾步遠的地方。

碧玉看到黑衣人落下來，嚇了一跳。涼亭四周亮著燭火，得以看清黑衣人的長相。

“六、六皇子？”

她剛才還以為小姐在說胡話呢，這麼晚了，六皇子怎麼會來？

見活生生的六皇子出現在她眼前，碧玉驚訝的吞了吞口水。

“碧玉，你先退下。”

“是。”碧玉帶著一肚子疑問退了下去。

她一邊走一邊回頭，隻見小姐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到了六皇子麵前。

衛立翰身側拳頭緊握，下午收到書信，他本不想來的。但用過晚飯，不知怎麼的他換了一身衣服，鬼使神差的來到了這裏。

“翰哥哥。”褚明蓮走到他麵前站定。

衛立翰視線掃過她的膝蓋，將她抱起，一言不發的把她放到涼亭的凳子上。

他這是心疼她的膝蓋，意識到這點，褚明蓮心中一暖。

安置好褚明蓮，衛立翰沒有坐下，轉身要走。

“翰哥哥，你別走。”褚明蓮見狀情急之下拉住了他的手。

衛立翰俊臉微沉，撒開了她的手。

“褚小姐，請你自重。”他語氣不怎麼好的道。

“翰哥哥，我今日說的並非出自真心，隻不過是想——”

“褚小姐的真心假意與我無關，隻希望褚小姐以後愛惜自己。”衛立翰打斷了她的解釋。

褚明蓮心頭一震，看來上午前廳她說的那些話翰哥哥當真了，他怕是覺得她現在還喜歡二皇子。

“翰哥哥，那你為什麼今晚會赴約？”

她輕咬住下唇，眸光瀲灩的望著他，“你明明心裏有我。”

褚明蓮受傷那日昏倒醒來，對他投懷送抱，還說那些話，衛立翰滿心歡喜的以為他的愛有了回應。

今天上午又聽到褚明蓮說的那些，明明還心悅二哥。

褚明蓮的反複讓衛立翰的覺得自己被耍了，他縱然心悅她許久，但也絕不容忍被玩弄。

“從小到大的情誼，我隻不過是於心不忍。”衛立翰轉身垂眸道：“到此為止吧。”

“翰哥哥，你當真隻是於心不忍？你難道對我——”

“我還有事，恕不奉陪。”

衛立翰轉身足尖一點縱身飛了出去，他的輕功高深莫測，幾個閃身就沒了人影。

“翰哥哥！”

褚明蓮下意識地往前走了一步，但她不會輕功，隻得看著他消失。

她有很多的無奈，最終化作一聲低不可聞的歎息。

翰哥哥，好像真的生氣了。

她佇立良久，直到膝蓋疼痛難忍，才轉身坐了回去。

不知過了多久，碧玉再次出現，看到她還坐在涼亭裏，拉著她回臥房，她才隨著碧玉失魂落魄的離開了涼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