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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阿婈做了一個夢。

夢裏,她還是垂髫之年,滿懷歡喜的迎來了期盼已久的生辰。

阿姐端來親手擀製的長壽麵,兄長給她簪上一朵漂亮的絹花,素來調皮的弟弟也乖乖奉上了最寶貝的小弓箭。

阿婈穿上平日裏舍不得穿的漂亮衣裙,托腮坐在村頭的大槐樹下,想象著進城賣貨的阿爹和阿娘會給她帶回什麼禮物。

她從清晨等到日暮,從星光等到黎明,卻等來了雙親被滑落山坡的巨石砸中,雙雙殞命的噩耗。

“阿爹,阿娘......”

阿婈在夢中囈語,眼角微微泛濕。

“阿婈,醒醒,快醒醒!”

阿婈頭腦昏沉的睜開眼睛,雙眸淚霧蒙蒙,看不清來人。

一隻帶著薄繭的素手探到她的額頭,伴隨著擔憂的語氣:“可是發熱了,還是哪裏難受?”

阿婈抬手揉了揉眼睛,順便拂去眼中的濕意,輕聲喚道:“縈香姐姐,我沒事。”

縈香聞言放下心來,壓低聲音催促道:“已經五更天了,快些起身吧,錦園離咱們住的地方遠,可別去晚了被李嬤嬤責罰!”

李嬤嬤是安德王府裏看管錦園的婆子,性子十分潑辣,慣是得理不饒人的,誰也不願招惹她。

阿婈剛被分配到錦園做灑掃的活計,這才第一天上值,縈香生怕她招了李嬤嬤的眼。

阿婈低低的應著,穿衣裳的窸窣聲卻吵醒了同屋住的催雪,惹得她咒罵一聲。

阿婈忙放輕了手腳,穿好衣裳便趕緊出門。

匆匆梳洗完畢,阿婈隻覺腹中空空,便拿出昨晚剩下的餅子就著涼水吃起來。

因著放了一晚,餅子已是硬邦邦的,阿婈費力的吞咽下去,直刮的嗓子疼。

縈香見狀,忍不住替阿婈抱一句不平:“你家姑娘倒是心寬一走了之,也不管你留在這兒受罪!”

縈香口中的姑娘,乃是阿婈從前伺候的主子,名喚綠腰。

綠腰是這京都城最大的戲園子春和園裏的名伶,不幸被沈侯家的小公子看中,又不幸遇到了安德王。

安德王與那沈小公子一向不和,不管什麼都要爭搶一番。

於是,綠腰便被安德王強行帶回了府中。

可安德王素有殘暴惡名,綠腰嚇得不輕,入府當晚便撇下阿婈偷偷逃跑了。

安德王大怒卻無處發泄,便遷怒到了阿婈,要求她代為償還給綠腰贖身的一千兩銀子。

阿婈自是拿不出這麼多錢,於是隻能被迫留在王府做粗活抵債。

阿婈聽著縈香的話,慢吞吞的嚼著餅子,眼底浮過一抹複雜的情緒。

自父母離世後,阿婈家中唯餘兄弟姐妹四人相依為命。

時逢大旱,阿姐病重,兄長外出尋醫卻被山匪奪財害命,阿婈不得已隻能帶著弟弟當街乞討。

幸得綠腰施舍了一角銀子,阿婈才能救回阿姐的性命,捱過饑荒之年。

後來,阿婈跟在綠腰的身邊伺候,從不曾受到苛待,月錢賞賜更沒少得,家中境況也因此得到改善。

阿婈念著綠腰的恩,遂對她將自己拋在這虎穴狼窩一事並沒有太多的怨恨。

若非要怨的話,最該怨的便是那安德王。

安德王年方十六,是皇帝最寵愛的小侄子,也是這京都城裏的紈絝子弟之最。

他整日裏遊手好閑,以仗勢欺人取樂,一言不合就喊打喊殺,卻因身份貴重而無人敢反抗。

倘若不是他,綠腰又何必背井離鄉隱姓埋名,阿婈也不會落至如斯境地。

阿婈這般想著,抬頭揚起一個笑臉:“縈香姐姐不必為我憂心,左右不過是銀子的事,我努力攢錢就是了。”

阿婈才十四歲,年紀尚小,對未來充滿希冀,並不覺得千兩銀子這座大山會將她的人生壓垮。

她隻覺得幸運,雖然無意招惹到了安德王,卻又遇到了縈香這個同鄉姐妹,得到不少照拂。

縈香看著阿婈白嫩俏生的小臉,點漆如星的眸中卻充滿了堅定淡然,倒是比她這個做姐姐的還要沉穩。

縈香將快到嘴邊的“也不知這輩子能不能攢夠那麼多錢”咽了回去,應道:“嗯,快吃吧,吃完早點過去。”

阿婈乖乖點頭,正要繼續吃餅,肩膀忽然被人猛地撞了一下,手裏的餅子就掉落到了地上。

阿婈來不及撿起餅子,便被來人一腳踩住碾了個稀碎。

“催雪,你做什麼?”

縈香當即將阿婈護在身後,滿臉防備的看著來者不善的催雪。

催雪抱著雙臂,眼底漫過一片輕視,神態倨傲的質問道:“縈香,你利用在廚房當值之便,盜取王府食物中飽私囊,你可知罪?”

因縈香在廚房當值,催雪誤以為阿婈吃的餅子是縈香私帶回來的。

催雪平日裏最是掐尖性傲,旁的小丫鬟都避其鋒芒,唯獨縈香從不買賬。

現下她好不容易抓到縈香的把柄,這便趕著來興師問罪了。

阿婈生怕牽連到縈香,忙解釋道:“催雪姐姐誤會了,這是我昨晚的飯食,沒吃完剩下的......”

不待阿婈說完,催雪就嫌棄的翻了個白眼,輕蔑道:“亂叫什麼?一個伺候戲子的婢子,也配與我攀關係!”

縈香聞聽催雪出言不遜,當即怒容滿麵。

阿婈卻不惱不怒,依舊溫溫的笑著:“催雪姐姐說的是,我如何能與您相論?您伺候的可是王府裏的戲子,自是與外麵的不同。”

催雪不禁羞惱的麵色漲紅,一時竟分辨不出阿婈是真的單純,還是有意嘲諷。

因安德王本就頑劣,皇帝和太後為了約束他莫要有更出格的行為,責令他在成年娶妻之前不得納妾收房,為此還專門派了嬤嬤來府中看管。

因此,這王府後院裏的姑娘雖然不少,卻沒有正經主子,除了婢女就是女樂。

女樂是達官貴人家中必備,多為宴會歌舞表演,與外麵的戲園子一般無二。

催雪仗著自己伺候的那位女樂在安德王麵前得臉,一門心思的妄想日後能夠奴憑主貴。

可話說回來,那女樂就算再得臉,也不過和婢女一樣,都隻是這王府裏的下人罷了。

催雪嘲諷阿婈是伺候下人的下人,她自己又有什麼不同?

“你這蹄子倒是牙尖嘴利,膽敢編排我們姑娘,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催雪惱羞成怒,竟直接揚手打了過來。

阿婈隻覺眼前一閃,不禁微微眯起眸子。

原是催雪手上戴了戒指,若這一巴掌落在臉上,隻怕是要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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