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出手機,是權氶的電話。
他很少給我打電話。
我接了,“喂。”
“不舒服?”
低沉的嗓音傳來,我頓住,然後看手機。
我想,我知道權氶對我手機做什麼了。
定位。
我去了哪,他都能知道。
“有一點,但沒事。”
手機裏沒聲音了,我說:“你......”
“是不是痛?”
我沒說話了。
本來我是不覺得痛的,但他這一問,我才覺得自己痛,全身酸痛。
“一點點,但沒事。”
“......”
手機裏安靜,沒有聲音了,不知道是不是斷線。
我拿下手機看,這時,權氶的聲音從手機裏傳過來,“在那裏等著。”
電話掛斷。
我站在那,好一會才明白他的意思。
他是要過來?
可是,他不是很忙嗎?
我想了想,給權氶發了條消息過去。
沒多久,他回了過來,隻有兩個字,“等著。”
我看著這個回複,好久,下樓,坐到一樓凳子上等著。
醫院裏人很多,人來人往的,都是陌生麵孔。
我看著這些臉,思緒飄遠。
“媽媽,歲歲害怕。”
“不怕,醫生叔叔很好的,他會把歲歲的病治好,這樣歲歲就不會難受了。”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難道歲歲要一直這樣難受嗎?”
“不想,可是歲歲怕針針......”
“咱們不打針,咱們就吃藥,媽媽相信歲歲吃藥就能好。”
“嗯!歲歲一定能好的,不需要打針針!”
“......”
記憶有時候是個好東西,有時候也是個壞東西,它能讓你高興,也能讓你痛。
我低頭,看著自己的手,空空的。
沒有那小小的手了。
突然的,一隻手落在我手上,把我的手握住,握緊。
我愣了。
看著這寬厚的大掌,然後抬頭,看這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我麵前的人。
他在看著我,一雙眼很深,深的好似裏麵的潑墨都會湧出。
我睫毛動了下,回神,“來了?”
我站起來,說:“我沒事的,就是有一點點疼,我......”
他一把把拉進懷裏,手臂攬住我,走進電梯。
我感覺到權氶生氣了,因為他身體很緊繃,似乎壓著一股火。
而這火,應該不是因為我。
我能感覺到。
那麼,就是工作上的事?
我不敢問,也不敢說什麼,被權氶帶著到醫生那。
其實我這個痛是很正常的,痛過後就會慢慢好,權氶讓醫生給我開止痛的藥,醫生說不是很痛,在自己能承受的範圍,可以不用吃止痛藥,止痛藥吃多了不好。
我說我能承受,權氶沉默,然後帶著我離開了。
我們出了醫院,助理在外麵等著,我說:“你去忙吧,我真的沒事。”
“我沒有那麼弱。”
我沒有想到他會來醫院,即便是現在,我都想不明白。
但是,這不重要。
權氶這樣的性子,他做出再不可思議的事,我都覺得正常。
正好,他手機響。
我說:“我去菜場買點菜,買好了我就回酒店。”
說出來讓他放心。
權氶皺眉,“我讓人買。”
“不用,我喜歡自己買,自己挑的新鮮。”
“你快去忙吧。”
正好一輛出租車過來,我招手攔住,對他說:“我回酒店了給你打電話。”
“嗯。”
手機一直響,他沒接,看著我上車。
我坐進去,降下車窗,對他揮手。
他站在那,看著我,直至快要不見,他才拿起手機接電話。
看到這,我收回視線。
他應該是擔心周盈再對我動手。
但我覺得不會。
“凡事都講究證據,綁架這事沒有直接的證據表明是周盈指使的,那幾個孩子也機靈,剛開始都沒說出周盈,隻說好玩。”
“但老話說的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隻要是做了,那就有證據。”
“那幾個孩子裏麵,有一個叫小嬌的女孩子,和周盈來往密切,而那女孩子的父母就是給周家幫工的。”
“仔細一查,就查到周盈頭上。”
“這家人,周正國有辦法讓她們閉嘴,但另外幾個人就沒辦法了。”
“隻要周正國做出什麼事來讓那幾個孩子,幾家人閉嘴,那證據就又有了。”
“權氶可是一直盯著呢。”
“所以周正國什麼都不敢做,而另外幾個孩子剛開始還能冷靜,但後麵看事情越來越嚴重,還要很高的賠償,被家裏人說了後,也都害怕了,說出周盈的名字來。”
“盡管那叫小嬌的姑娘不承認也沒有辦法。”
“這事兒現在就順藤摸瓜的查到周盈頭上,再往上,就是更深的事了。”
“周盈她做了多少事,別人不知道,她老子清楚,權氶這麼給她順藤摸瓜下去,她進去是早晚的事。”
“周正國也是怕了,周盈要被爆出來,他這一世英名就毀了,所以現在這件事還按著呢。”
“但我估計也按不了多久,他必須拿出一個態度來。”
“這事兒不解決,更大的麻煩還在後麵呢。”
“嗬嗬,也虧的是權氶,如果是你,這事兒早解決了。”
昨晚藍姐和我說了很多,從這些話裏,清楚的表明周正國現在踢到了鐵板上。
而這鐵板還是周盈親自給他送上去的。
所以,他一定不會再讓周盈做出什麼來。
至少是在這個節骨眼上。
我完全不用擔心周盈現在會對我做什麼。
至於權氶為什麼擔心,我想,可能還有我不知道的事。
這很正常。
他不可能事事告訴我。
而作為我現在的身份,我做好我該做的,其他的,不需要我朝心。
天入了十一月涼意便明顯了,街上不少人都穿上了風衣,毛衣,但也有不怕冷的,外麵穿的厚,裏麵卻露出一雙腿來。
日子過的很快,距離我被綁架的那一天已經過去了一周。
這一周的時間裏,權氶很忙,每天早出晚歸。
而我不是去菜場,就是在酒店,一切尋常。
沒有任何意外出現。
似乎前段日子什麼都沒有發生,那被綁架的事也不曾存在。
一早,陽光從窗簾透進來,我睜開眼睛。
淺眠,已經是我的習慣。
我看了眼映在窗簾上的光,把落在我腰上的手很輕的拿開,然後小心揭開被子,起身。
可當我下床時,我腰間纏上一隻手臂,然後天旋地轉,我倒在床上,靠進那堅硬的胸膛。
“再睡會。”
沙啞的嗓音落進耳裏,我嗯了聲,不再動。
昨晚權氶回來的很晚,我等的都睡著了。
我算著現在的時間,估摸著六點這樣。
還早。
權氶臉埋進我脖頸,他呼吸噴在我肌膚上,我有些癢。
但我不敢動,怕吵到他,我就僵著身子,忍著那微癢。
忽的,他唇動,然後手伸進我衣服,我睜開眼睛,自然而然的抱住他。
一番折騰下來,外麵天已大亮,權氶去了浴室,我換上衣服,收拾好自己,去了廚房。
把早餐做好,我去了健身房。
裏麵沒有人。
我去了臥室,卻一瞬僵住。
房間裏,一個行李箱安然的立在那,清楚的告訴著我它的存在。
他是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