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用力扯了扯,愣是扯不動,隻能無奈轉身看向他,“不知太子殿下有何事?”
蕭景夜居高臨下地睨著她,眯著眼冷聲道:“本宮問你,方才那和尚往哪個方向去了?”
沈知意心中煩悶,眉心都微微擰起,實在不想跟蕭景夜多加糾纏,直言就道:“臣女並未看清,方才隻跟法師相談幾句罷了。若無其他事,臣女便先告辭。”
言罷,她翩然施了一禮,迅速地就轉身叫上白術離開。
蕭景夜如今也懶得對她多諷刺,隻急著要找法師,下令吩咐:“黑影,找人,今日不找出來本宮絕不走!”
黑影眼角抽了抽,頷首領命:“屬下這便去尋。”
不過一個時辰,蕭景夜便笑意幽深地走進不朽池旁的小亭中。
臨法師放下手中的金剛經,直視著麵前這怒火竄起的太子,故作不知情道:“徒兒啊,今日在金法寺遇見,實在是巧啊。”
蕭景夜撩起金絲雲紋衣擺,緊接著坐在他對麵,兩腿一翹,鳳眼輕眯,“本宮回京足足快有一年,天命之人呢?師父,佛道皆道不打誑語,你這是不是犯了禁呢?”
霎時,他麵色嚴肅,一掌拍在金剛經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為師怎麼可能會誆騙徒弟?!”
蕭景夜語氣涼涼,輕飄飄地問:“那你說說,那於我有益,能解我厄運的天命之人,如今在哪啊?”
臨法師聞言,隨即隻見他雙眼微闔,手指掐起,作出一副高深模樣。
蕭景夜便唇角勾起,冷笑著直盯他。
半晌後,臨法師佯作慌張,急忙道:“還好還好!你及時來問為師了,若不然就要錯過了!”
蕭景夜修長的指尖有節奏地輕點桌麵,不耐斂眉,“還賣關子?”
他一臉嚴肅認真,“——就在今日,落梅之時,姻緣樹下!”
“好。”蕭景夜悠悠然站起身來,邪笑著看他,“若是今日再尋不到,你可切莫跑了。”
臨法師搖頭擺手,鄭重道:“不跑,絕對不跑!為師做事光明磊落,為何要跑?”
蕭景夜長靴一轉,邊往姻緣樹的方向走,邊冷道:“黑影,隨我走,我看今天找不找得到那所謂的天命之人!”
等人走遠,臨法師就對著不遠處的一個小沙彌招了招手,“小師侄,請你幫忙做件事。”
日光正盛,銀雪消融。
姻緣樹上與周圍,紅紙輕展,朱綢翩然。其上不知有多少雙雙宿依,或是求於紅鸞的姓名。
“傳聞來此邂逅到的男女,最終都有一段令人殷羨,白頭偕老,令人動容的感情。”白術興致大發地看著沈知意,“小姐,你要不要也試試?”
沈知意愣怔幾瞬。
好姻緣嗎?
她不禁暗自冷笑。
自己的姻緣,不管怎麼求,估計也就是被利用,被欺詐,最後再被一腳狠狠踢開。
她搖搖頭,倒是看向滿麵向往與驚歎的白術,輕笑道:“不必了,若不然你先試試靈不靈驗?到時你若當真在此處遇到了想嫁的人,我定然於你十裏嫁妝,讓你風風光光地嫁出去。”
白術麵頰一紅,“小姐......別說笑了,我怎麼嫁的出去?”
不遠處的橋頭,沈婉如似嬌蠻小姐般,朝著林芸哭哭啼啼,鬧聲控訴:“娘,你看看那沈知意,今日她的那小丫鬟都敢挑釁我了,現在她又得了太後賞識,日後豈不是要騎到我們頭上了?!”
林芸擰了擰眉,“小聲些!你忘了如今的身份?”
她連忙一手捂唇,目光掃向四周已看向自己的遊客,隻覺丟人,心中怒罵:都怪沈知意那個賤人!
林芸這才臉色好些,一手輕拍她的手,安慰道:“你放心,那沈知意什麼都不會,公爺更是不喜她,怎會輕易奪得管家大權?隻要這權一日在我手上,她便一日討不到歡喜。”
沈婉如抹著眼角的淚,盡管自己娘親都這麼說,但她依舊不滿。
正煩躁之時,就見沈知意那素衣輕紗,氣得雙目猩紅。
她一把掙開林芸的手,直走上前,張口就諷道:“喲,姐姐,你也在這呢?太後呢?是不是你哪裏惹怒了太後,氣得她不滿將你趕走了?”
“也是。”她撩起垂下的發絲,扭著腰哼笑一聲,“京城裏,姐姐是出了名的貌醜無德,想必就是頂撞了太後。若是人蠢笨不會做事呢,那倒還好,但若是人不會說話,那還不如死了算了,留在世上亂給人添麻煩惹是生非嗎?”
沈知意眸光凜然,冷笑開口:“我還沒說什麼,妹妹你先說了一大堆,不知林姨娘可有教過你禮數跟尊卑位份?”
輕紗下的雙目冰寒沉冷,仿若夜中幽潭,直盯沈婉如,“在府中,我乃是嫡出的大小姐,而你不過一個庶出,說的話卻像是要踩著嫡小姐一般,若是讓外人所知你便是這樣的鎮國公家小姐,丟臉的何止是你,還有整個鎮國公府。”
“到時,外人會說什麼呢?”沈知意笑了笑,“‘原來二小姐也不是有才有德的女子,還比不上那嫡小姐’,‘看來她母親林姨娘的家教也不怎麼樣,庶出就是庶出’。”
趕來的林芸麵色一黑。
沈婉如聽著她這些話,驚愕又怒意大盛,尖利的指尖直直指著她鼻梁,“你”了好半天。
從前軟綿綿的沈知意,現在竟敢當眾怒罵自己?!
賤人!
她一把拽住沈知意的手,使勁搖晃,高喊道:“打人了!嗚嗚嗚,姐姐,你為何要對我動手啊?你平日裏對妹妹多加打罵,妹妹都忍了。可今日是在金法寺裏......”
“妹妹知錯了,妹妹再也不多嘴了,求姐姐饒恕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