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秋高氣和，萬裏無雲，山中寺廟本應清爽至極，但卻因著火災一事鬧得人心惶惶，心驚膽戰。

　穆定軒為給穆槿瑤討個公道，在調查上十分上心，一日一夜都不曾合眼，隻盼著能尋到一絲蛛絲馬跡。

　然而，正當他剛從底下侍從口中剛得知成陽郡主在慶典結束後不久派小廝去山下買酒一事之時，就聽見外頭有人通傳，成陽郡主帶人求見。

　他心中犯著嘀咕，但還是想看看成陽郡主想要鬧什麼幺蛾子便同意見麵。

　誰曾想，剛一見麵，一個身著小廝衣衫的青年男子被成陽郡主狠踹膝蓋窩，直直的跪在了他麵前。

　“成陽郡主，你這是......”

　成陽郡主精致的小臉上寫滿了忿忿不平，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地上的青年男子，這才將目光落在穆定軒身上。

　“穆相，此人便是昨夜放火的罪魁禍首。”

　此話一出，穆定軒心神一震，滄桑深邃的眼眸微微一閃，透出幾分意外。

　尤其是想起剛剛屏退的侍從說的話，再加上眼前這一幕，若說是巧合，未免也太巧了吧？

　穆定軒並非蠢貨，一眼就看出成陽郡主的小心思，麵色一冷，故意道：“郡主是想自首？”

　自首？

　成陽郡主被這兩個字給嚇了一跳，剛激動起來，腦海裏又蹦出宋清嶼說過的話，攥了攥拳頭，裝作鎮定。

　“穆相說笑了，本郡主豈會和此等小人同流合汙。”

　“那郡主的意思是......”

　“雖說此人放火非本郡主指使，但也改變不了他確實是本郡主身邊的小廝，是本郡主禦下不嚴讓大夥兒看笑話了。”

　說著，成陽郡主還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禮，態度十分誠懇。

　可惜，穆定軒壓根就不吃她這一套。

　簡簡單單一句“禦下不嚴”就想逃脫罪責，未免也太不把他放在眼裏。

　“成陽郡主，此事怕不止這麼簡單吧？”穆定軒淡然開口，看向麵前少女，眯了眯眸子，透出一絲絲的威脅。

　成陽郡主害怕的縮了縮脖子，但是想著宋清嶼教自己說的那些話，咬了咬唇，到底還是開了口。

　“穆相，此事確實是就是如此，這混蛋偷摸下山喝酒，喝的酩酊大醉不說還將酒帶了上來，一個不差竟將酒給打翻，好巧不巧就翻在了穆小姐的禪房外，為此這小子還摔了一跤，因著深夜無光，無奈之下取出火折子看路，這不酒遇火，就犯了大錯。”

　“本郡主也是方才知道這些事，這不就立刻給穆相送來了，還望穆相看在無人員傷亡的份上，饒了這小子一命，權當是給護國公府一個麵子，您看如何？”

　話裏話外皆是眼前之人的錯，但是說到最後卻又讓穆定軒給護國公一個麵子。

　很顯然，這話裏的深意並非是指饒過這小廝。

　穆定軒略顯意外的看著眼前的成陽郡主。

　猶記得前日夜裏，她還被自家女兒給懟的氣急敗壞，怎麼不過一嘴皮子竟如此利索，看著倒像是有高人在背後教導一樣。

　穆定軒輕挑眉梢，十分平靜的接話：“成陽郡主所言甚是，隻不過此次事故雖無人傷亡卻毀了數十間禪房，且陛下高度關注，本相就算是有意饒過此人，怕也無能為力，要知道陛下可十分關注此事，更有太子殿下監查。”

　話音剛落，外頭忽然就響起了一道清脆的聲音。

　“穆相所言甚是，不過依本宮調查得知，此人確實是因嘴饞而下山買酒，放火一事實則意外，罪不至死，倒不如饒他一條狗命，也省的在佛祖麵前見血。”

　宋清宸帶著一眾人過來又莫名其妙說了一番話，但是卻將這件事定性為“意外”。

　穆定軒當即就沉下臉，麵露不虞。

　宋清宸見狀也冷下臉，聲音淡漠的問道：“怎麼，相爺是對的本宮的調查有異議？”

　“臣不敢！”

　穆定軒敷衍拱手，嘴上說著不敢，但態度卻表明了一切。

　宋清宸聞言，怒火中燒，剛要嗬斥出聲就被自家弟弟拽了拽袖子。

　剛剛湧起的怒火就壓了壓，想了想才道：“相爺一向明白事理，想來不會因令女一事而公報私仇的，對嗎？”

　穆定軒一愣，猛地抬頭看向他，眼底閃爍著憤怒。

　宋清宸卻全然不覺一般，繼續道：“穆相有所不知，本宮的提議大理寺寺卿和刑部尚書都已經通過了。”

　言下之意便是，無論他想怎樣，護國公他護定了，人也保下了。

　穆定軒咬了咬後槽牙，最終迫於權勢，隻能拱手應道：“既然太子殿下有所定論，那臣便無話可說，隻是一場大火擾了渡悲寺百年慶典的好日子，數十間禪房也毀之一炬，總該給寺裏數千沙彌以及主持大師一個交代吧？”

　罪魁禍首定不了罪，替死鬼也殺不得，那總該讓他們放放血才行。

　宋清宸聞言，麵露不虞，剛想回懟，就見身後的宋清嶼走上前半步，垂眸輕聲答道：“大哥，禪房損毀確實是可惜，不如這樣讓護國公府多出幾筆香油錢，重建便是，倒是弟弟也出一部分，權當是一份心意。”

　穆定軒本意是想將禪房重建一事當做護國公給的補償，沒曾想宋清嶼寥寥幾句就變成了心意！

　所以，到頭來好的壞的皆是他們所言，可謂一手遮天也不為過。

　當真是好樣的！

　穆定軒氣的吹胡子瞪眼。

　宋清宸卻十分滿意這個提議，直言道：“這是自然，到時本宮也出一部分，行了，將此人帶走，死罪可免，活罪卻難逃，根據本朝律法，該如何判便如何判。”

　一直站在人群外的刑部大人，當即擠開眾人來到前頭，朝著宋清宸拱了拱手回答：“太子殿下說的極是，臣這就去辦。”

　一聲令下，人就被帶走了。

　宋清宸隨意的安撫了兩句帶著一眾人也離開了。

　最後就剩下成陽郡主站在屋內，看著穆定軒氣急的模樣，挑釁的勾了勾唇角，低罵一句：“蠢貨，早答應不就什麼事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