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聽楚雲提起廠長。

　　兩名保安目光一凝。

　　其中一人正要嗬斥，目光落在楚雲身上，卻不由愣住。

　　眼前兩人，西裝筆挺，頭發梳洗得一絲不苟，胳膊下麵，還夾著公文包，這樣子看上去倒是像生意人。尤其是其中一位年輕人，氣度不凡，不像是騙子。

　　"你找我們廠長談生意，有預約嗎？"保安麵色緩和幾分。

　　"沒有，你們不要耽誤我事，嘎子，你去開車，我們先去別家。"楚雲卻一點都不含糊，擺了擺手。

　　"啊？"

　　身邊的嘎子頓時愣住。

　　車？

　　哪來的車？

　　"先生，你等一下，我給辦公室打電話。"站在一邊的保安，卻心驚不已。

　　急忙攔下楚雲。

　　八九十年代，有車的人，那可不是一般人。

　　這個時候人都還在蹬自行車。

　　有輛摩托車，那都是這條街最靚的仔，能開得起車？那不是在機關單位，就是成功的商人，這樣的人，他們是得罪不起的。

　　"快點，我今天還約了兩家。"楚雲裝作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一邊的嘎子，見到這一幕，卻不由得目瞪口呆，眸光中滿是驚愕，這！

　　楚雲現在已經這麼厲害了？

　　三下五除二，就能把這些人給忽悠住？

　　"嘎子，你跟我一起進去。"楚雲轉過頭，看向一邊，同時眼角餘光觀察了一下門口的保安，其中一人已經去打電話，另一人看過來的目光，也明顯有了變化。

　　其中多了幾分恭敬。

　　見到這一幕，楚雲嘴角勾起一絲笑容，又很快的隱沒不見。

　　"先生，您可以進去了，我們廠長在辦公室。"很快另一名保安回來，臉龐上笑容又燦爛了幾分。

　　楚雲也不多說。

　　丟給那個打電話的保安一包金絲猴。

　　保安起初還沒在意，但看清楚楚雲丟上來的煙，目光頓時亮了。

　　"謝謝老板！"

　　"謝謝老板！"那保安連連點頭，楚雲卻隻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金絲猴。

　　兩塊一盒。

　　這一盒煙，已經趕得上他一天的工資，他一個月不到五十塊的收入，根本不舍得買一包金絲猴。

　　楚雲大步走到廠長辦公室外。

　　伸手敲了敲門，不等裏麵有應答，楚雲便邁步走了進去。

　　看了一眼對方桌子上擺的文件，楚雲抬眼，笑了起來。

　　張德順。

　　"張廠長，你好。"

　　"我是楚雲，是鑫源罐頭廠的負責人。"楚雲說話間不卑不亢地伸出手。

　　坐在辦公桌前的張德順，微微一愣。

　　皺起的眉頭舒展開來。

　　張德順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大腿上，穿著職業套裝的女秘書，有些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女秘書雖然不情願，但還是嘟著嘴走出門，隻是繞過辦公桌的時候，瞪了一眼楚雲。

　　楚雲啞然失笑。

　　他是來談生意的，卻不想這個張德順也是一個性情中人。

　　"鑫源？我怎麼沒聽過。"張德順從女秘書那曼妙的身姿上收回目光，眼眸中卻透出幾分煩躁。

　　雖不情願，但這年頭玻璃廠的生意，也不好做，好不容易來了生意，他還是要好好談的。

　　"這不重要，我是帶著誠意來的。"

　　楚雲也不墨跡。

　　直接拉過桌前的椅子，坐了下來。

　　"我每天，大概需要三千個玻璃瓶！"

　　"裝罐頭的。"楚雲輕車熟路。

　　"這麼多？"張德順卻愣住，不是他拿不出這麼多玻璃瓶。

　　而是，對方上來就要了三千個，他還是有些懷疑對方的實力的。

　　"不多，一個月才九萬個。"

　　"而且這隻是我一家廠子的，其他的，等開始了之後再談。"

　　"那五分一個。"張德順鄭重起來，直接報價。

　　這說起來，也是好幾千的大訂單。

　　值得認真對待。

　　這批單子要是做成了，那可是一個月四千多塊錢，養活上百號工人了。

　　"五分？嘎子，咱們走吧。"楚雲嗬嗬一笑，起身便走。

　　這一下，倒給張德順整不會了。

　　對方不是來談生意的嗎？

　　怎麼說走就走？

　　"等等！"

　　張德順從老板椅上站起身來。

　　楚雲卻不停，繼續轉頭向外走。

　　"張廠長既然不想做這單生意，那我就隻好找別人了。"楚雲是商界老手，對於談判的規則，他知道得一清二楚。

　　自己雖然是來談生意的。

　　但是也是來送錢的。

　　對方的姿態，讓他很不舒服，雖然在這個年代，玻璃製品很緊俏，但整個市區，也不是隻有他們這一家玻璃廠。

　　"等等，這些可以談。"張德順頓時泄了氣。

　　"三分，季度付款。"楚雲轉過身，眸光中精芒閃動。

　　"什麼？"

　　張德順完全沒想到，楚雲居然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季度付款不是沒有，但那都是大廠之間的合作，這鑫源是什麼背景，他還沒有調查過，就這樣貿然答應他，多少有些不合適。

　　但張德順也是商界老手。

　　自然也看得出，楚雲不是一般人。

　　談吐不凡，說不得是誰家出來玩的小少爺，但誰家的小少爺，有這樣的腦子？

　　"四分，季度付單。"張德順咬咬牙。

　　"好，我們簽合同吧。"楚雲走回到椅子前，坐了下來。

　　再次主動伸出手去。

　　張德順再次愣住。

　　這年輕人看上去年紀不大，但是做事行雲流水，完全可以說是滴水不漏，即便是年輕的時候，他張德順也沒有對方這樣的腦子。

　　"你們真能要我每個月九萬個玻璃瓶？"張德順從辦公桌的抽屜裏，拿出合同來。

　　目光中更多一抹狐疑。

　　"九萬個，算少的。"楚雲已經進行過市場調查，這個年代，雖然不缺吃穿，但除了吃喝，其他方麵都屬於起步階段，而罐頭一塊錢一瓶，也的確不便宜。

　　不過，誰家一年到頭，沒有個幾塊錢閑錢？

　　"好。"張德順原本心裏還在打鼓。

　　但察覺到楚雲要主動簽合同，不由鬆了一口氣。

　　楚雲倒是不徐不疾，從西服口袋裏麵，抽出鋼筆，將自己的名字寫上。

　　簽完字。

　　楚雲緩緩起身。

　　麵容上多出一抹笑容。

　　忙活了好幾天。

　　他終於解決了大半的問題，接下來就可以投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