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看著眼前這個陣勢，我也不由得一愣。

眼前無數飄飛的鬼火一點點的相互交融在一起。

發出吱吱的笑聲。

就好像學生時代，老師在你邊上用指甲掛著黑板的聲音一般。

緊接著化成了一個個具有實體的怨靈。

原來這就是甄宇航膽敢半夜來找林老爺子麻煩的底氣！

等到鬼火交融完成。

已有數十上百的怨靈圍繞在甄宇航身邊。

目光看著我們，空洞蒼白的瞳孔之中，流露出野獸的貪婪。

百鬼夜行！

我皺起了眉頭。

拉著老爺子不斷退後。

說實話，我現在根本沒有能力應付這麼多的怨靈。

一旦被他們蜂擁而上，我和林老爺子，都不會留下半點渣滓。

這也更讓我好奇甄宇航背後的勢力。

若是隻有幾隻怨靈是甄宇航製作出來的，我信。

但是這上百隻。

絕對在他的能力之外。

在爺爺的書中，他見過最多的，一個人也隻能製作四隻怨靈實體。

眼前這些，幾乎不下百隻。

隻是可惜，甄宇航雖然有不弱的本事。

但卻走了旁門左道的路子。

此刻因為怨靈的出現，他的臉色早已蒼白不堪。

雙眼眉角之上，濃重的黑氣來回環繞盤旋。

若是單從麵相上來說。

甄宇航的命中反噬之劫恐怕已經不遠了。

這便是行逆反之事，所必須承受的代價。

陸家為了讓我出生都付出了如此之多的代價。

更別說甄宇航這心心念念要殺人的家夥了。

但甄宇航此時明顯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手臂一揮，近百隻怨靈齊刷刷的衝著我和林老爺子衝來！

這聲勢幾乎遮天閉月！

竹林瘋狂的搖晃。

一片片竹葉翻飛如海浪。

下麵道道白色身影穿過。

我狠狠咬破舌尖，一口真陽濺已是噴在銅錢劍上。

準備做殊死的一搏。

就在這時，原本毫無動靜的血竹，竟然也開始搖晃。

身上的血氣越發濃厚，近乎到了實質化的程度！

濃鬱的血腥氣息竟讓這些怨靈一瞬間轉換了目標。

紛紛地衝向了血竹。

隨後在林老爺子驚駭欲絕的目光中，開始啃噬血竹猩紅的枝幹！

“什麼？！”

甄宇航看著這一幕，眼珠子都要爆了出來。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辛苦召集來的怨靈大軍，竟在最後一刻，轉換了攻擊的目標。

我雖然也極其意外。

但此刻，隻能狠狠的拉住林老爺子，才沒讓他撲到血竹上去。

我不知道林老爺子和血竹之間有過什麼事情。

但此刻他流遍臉頰的淚水，讓我說不出話來。

就在血竹即將被啃噬殆盡之時。

遠方的天際，隱約流溢出了些許的微光。

天，要亮了。

隨著日光的泛濫，百鬼逐漸變得有些虛無了起來。

盡管他們現在有了實體。

但怨靈終究是怨靈。

日光永遠是對付他們的第一大殺手鐧。

甄宇航此時一臉的無奈。

隻能悻悻不已的將百鬼收回。

或許是召集百鬼給他的身體帶來了極大的損害。

我看到甄宇航的腳步變得有些蹣跚起來。

收回百鬼之後，甄宇航滿是怨恨的看了我們一眼。

說了一句：“你們給我等著！”

隨後轉身離開。

我沒有去追。

一方麵是因為林老爺子的狀況很差。

另一方麵，我也擔心甄宇航是不是還留有什麼後手。

今夜這一戰，讓我明白了甄宇航作為地頭蛇的底氣。

若是一個不小心，或許真會讓我吃一個大虧。

天逐漸完全亮起。

我攙扶著林老爺子坐在被啃噬得幾乎隻剩下一層皮的血竹下。

林老爺子伸手摩挲著枝幹。

臉頰的淚水已然凝結。

但還是留下了深深的溝壑。

老爺子沙啞的說道。

“謝謝你了。”

我搖了搖頭，沒說話。

他突然說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半夜來看這支血竹嗎？”

我依舊保持沉默。

雖然心底的好奇心不斷催促著我，但這畢竟是林老爺子的家事。

我不好摻和。

他緩緩說道：“我騙了你。”

“這棵樹下埋葬的並不是我的老友。”

“而是我的妻子。”

林老爺子開始述說起他的故事。

“五十年前的京都，甄家是絕對的地頭蛇。”

“我從外地來到京都打拚，處處受甄家的阻撓。”

“就連我的女友，也因為甄家的緣故，不幸去世。”

“我想要報仇，卻無能為力。”

“後來我遇到了舜宇的爺爺，陸成民。”

“他用我兩個承諾作為代價，幫助我林家起勢。”

“我後來曆經千難萬苦才找回了她的屍體，托陸成民為我安葬在這裏，即使損害我林家財運也在所不惜。”

“陸成民告訴我，等到墳上竹枝變紅，便是我和妻子能夠陰陽交流之時。”

“所以今天你提到血竹之後，我才會表現的如此興奮。”

“而那個承諾，就是讓我林家之女，嫁給你們陸家的男子。”

聽完老爺子的述說。

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想過很多的可能性。

卻沒有想到這最簡單的一種。

但我沒有注意到，林老爺子所說的兩個承諾，其中一個是讓林語瀾嫁給我。

那另一個是什麼？

隨後我緩緩站起身。

看向千瘡百孔的血竹。

從那些殘破的枝葉裏，我似乎聽到了隱約的呼喚。

我突然說：“老爺子，你願意再等三十年嗎？”

老爺子一愣，目光驚喜的看著我說道：“你的意思是？”

我微微頷首：“三十年後，血竹會再度盛放的。”

望了眼血竹尚還保存完好的根部。

那裏已經隱約泛出了新芽。

老爺子再一次淚流滿麵。

捂著腦袋，喃喃自語：“茹嘉......”

等到他恢複之後。

我說道：“今夜的事情不要告訴任何人。”

“尤其是林語瀾的父母和兄長。”

老爺子看著我：“你也猜到了？”

我點點頭：“隻是有這麼一個感覺。”

“更何況，甄宇航的能力，已經不是一個商賈林家可以撼動的了。”

“今夜的事情，我和舜宇會自己想辦法解決。”

說完，就離開了竹林。

我走的時候。

又一陣微風拂過。

吹拂在血竹僅剩片縷的殘葉上，微微作響。

也不知道是在說些什麼。

但這已經不是我該注意的了。

現在擺在我麵前的隻有一件事。

解決掉甄宇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