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慎之沒說話,可眼中滿是憤恨!
“你受苦了。”皇帝又道。
胡慎之皺著眉頭,這皇帝到底想玩什麼花樣?
然而下一秒,他瞪大了眼睛。
隻見皇帝拿出了隨身的手帕,替胡慎之擦拭鮮血。
“陛,陛下......”
“慎之,是朕不好,朕沒想到周元居然濫用酷刑!”
胡慎之徹底愣住了,皇帝竟向他道歉。
“朕知你勇武,兩年前,你進宮,朕便時刻觀察你,而今兩年之期已過,你可願為朕辦事?”鮮血沾染了皇帝的手,卻絲毫不在意,他眼神之中沒了殘暴,有的隻是冷靜和深邃。
胡慎之大腦有些轉不過彎來,“陛下,您一直在考察我?”
“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朕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在皇宮之中,朕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你可明白?”
皇帝一邊說著,一邊將沾滿鮮血的手帕塞了進去。
胡慎之在心底思忖。
皇帝向來殘暴,身邊人在他暗中就是畜生一般的存在,對他們非打即罵。
可現在,皇帝就像是換了個人一樣。
沒了暴戾之氣,不僅道歉,還親自為他擦拭傷口。
這......
再聯想皇帝剛才說的話,做的事,一個可怕的念頭閃過。
此前皇帝以前都是裝出來的,他在隱忍!
嘶!
胡慎之眼神之中滿是震驚。
在宮裏當差,他知道很多秘聞。
更知道而今的皇帝,隻不過是傀儡。
可現在,皇帝說出來的話,徹底震住了他。
周凡也沒有催促,他靜靜的等著,就在這時,外麵傳來了吵鬧聲,“胡國公,你不能進去!”
“讓開,你這狗東西!”
“胡國公,陛下正在審訊胡慎之,你敢強闖不成?”
“老夫前來正是為了朝見陛下!”
說著,胡國公一手推開趙大盼。
雖然趙大盼,是皇帝身邊的伺候太監。
但皇帝無權,大權旁落太後之手,他們都清楚,皇帝隻是傀儡。
今日朝堂之上,他也隱隱看出皇帝的不凡,但還不是十分確定,此時兒子身陷獄中,一是解救兒子,也是更好的觀察皇帝。
他大步走進大理寺監牢,看到了站在監牢之中的周凡,連忙單膝跪地:“微臣參見陛下!”
祖法有例,勳爵麵見聖上,單膝跪地。
隻有大朝會,他們才需要雙膝跪地。
“父親!”
胡廣瞪了胡慎之一眼,看著胡慎之身上的傷口,心中憤怒的同時,又無可奈何!
他站起來對皇帝道:“陛下,微臣教子無方,衝撞了陛下,還請陛下看在我胡家十代忠君愛國的份上,饒了他一次!”
“臣不勝感激!”
周凡轉過身,雙手負背,麵無表情道:“朕,讓你起來了嗎?”
胡廣一愣,“陛下.......”
“跪下!”
胡廣一咬牙,再次單膝跪地!
“誰讓你單膝跪地了,給我雙膝跪地!”
周凡冷聲道!
胡廣都要氣炸了,便是仁宗在世,也不曾讓他雙膝跪地。
“陛下,仁宗皇帝愛臣如子,體諒老臣年事已高,每每做拜,都讓臣躬身以代!”
“且祖宗之法有例,非大朝會無須雙膝跪!陛下是萬民之主,是.......”
“閉嘴!”
周凡不耐煩的打斷了他,無論是勳爵也好,文臣也罷,都喜歡滿口仁義道德,用大義來壓他!
“陛下,忠言逆耳,良藥苦口!”
“我讓你閉嘴!”
周凡衝著胡廣道:“朕讓你雙膝跪地,自然有朕的理由,你這老殺才,仗著自己年老,又仗著自己曾經立下功勞,便以此為要挾,是要欺朕年幼不成?”
胡廣一聽,連忙道:“微臣不敢!”
“你哪是不敢,我看,你是太敢了!”
周凡冷冷道:“朕讓趙大盼守在門口,沒有朕的旨意,誰都不能進來,可你這老殺才,不僅強闖大理寺,還推翻了朕的大盼,你眼裏還有我這個皇帝嗎?”
“陛下,臣害怕這逆子頂撞陛下,適才心急,也是情有可原!”
胡廣心中震動,這皇帝當真是變了。
“哦,這麼說,你不僅沒錯,還有功勞咯?”
周凡指著胡廣道:“你聽好了,我將胡慎之打入大理寺,是因為胡慎之欺君,目無君父!”
“你為他父,更貴為國公,應該明白,何謂避嫌。”
“可你不僅沒避嫌,還前來堵朕,是想逼宮造反嗎?”
胡廣渾身一顫,可不等他狡辯,皇帝又道:“朕問你這老殺才,你究竟是不是朕的臣子?你可曾把朕放在眼中?”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在前,臣在後,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莫說我今天將胡慎之打入天牢,就算我將他斬首,也無人能說朕一句不是!”
“你這老殺才,不把朕放眼裏,是為不忠,強闖天牢,推翻朕的大盼,是打朕的臉!”
“君為父,臣為子,子打父臉,是為不孝!”
“堵朕於此,以老要挾,是為不仁!”
“先皇愛你,給你厚待,不讓你跪拜,你卻仗著先皇寵愛,昔日功勳,囂張跋扈,讓先皇顏麵掃地,是為不義!”
“你這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老殺才,還有什麼臉麵站在朕的麵前?”
這如連珠炮一般的話,使胡廣心神大震。
一旁的胡慎之,更是震驚無比。
他現在可以確定,陛下就是在藏拙。
“陛下,罪臣父年事已高,還請陛下體諒,世人一定會讚頌陛下敬老!”
龍炎帝國,敬老愛幼,耄耋之年的老人,見官不拜,見皇帝隻需要躬身即可。
胡廣回過神來的時候,心中被周凡的一係列話語給震懾。
“這些話要是傳出去,他胡家的名聲將會徹底掃地,十代忠孝之名,將徹底葬送在他的手上!”
一念至此,胡廣連忙雙膝下跪,“陛下,老臣知錯了,可老臣絕對沒有不尊敬陛下的意思,老臣對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鑒!”
周凡冷哼一聲,“罷了,念你年老,為國家立下過一點戰功,我就不跟你算賬,你且記下,若是日後你還敢翻,別怪朕新賬舊賬一起算!”
“謝陛下,老臣謹記於心!”
這一次他不敢再起身。
胡慎之眼巴巴的看著周凡。
周凡長歎一聲,走上前,將胡廣扶了起來,“胡國公,請起!”
“謝陛下!”
胡廣感激的說道。
“今日朝堂之事,國公如何看?”周凡問道。
胡廣臉色一僵,他完全沒想到皇帝會這麼直接的詢問他,“陛下,今日朝堂.....”
“說!”
周凡皺起眉頭。
胡廣心中暗暗歎息,這皇帝,今天是要他站隊了。
想到皇帝今天的總總,又看向遍體鱗傷的小兒子,一咬牙道:“陛下今日之謀劃,來日必定能夠破局而出。”
“行了,朕知道了。”
周凡認真的端詳胡廣一陣,這才轉頭對胡慎之道:“看在老國公為你求情的份上,我今天就不定你的欺君之罪!”
胡慎之連忙跪地磕頭,“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