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姑娘！小店新開張，才出鍋的糕點您嘗嘗？”

正欲將步子放的更快些，前路卻被點心鋪子門前攬客的夥計攔住了。

棠梨皺眉，客氣道：“多謝，不用了。”說完就準備繞過他。

許是見她麵嫩，那夥計沒多大顧忌，一跨步又把她攔住，將木盤的另半邊側過來後，笑容裏的討好越濃：“有桂花糕，雲片糕，姑娘嘗嘗？不要錢~”

這次不等棠梨開口，一道男聲由身後傳來：“她說了不用。”

棠梨回身看向正邁步走近的男子，隻覺得頭大如鬥。

若早知道會惹這樣一個麻煩，她將這男子救醒之後一定會立即離開。

“真的不用，小哥不如去不遠處那雜耍攤子旁邊問問？那邊小童不少，想必有不少人願意嘗嘗。”她轉頭繼續打發夥計。

夥計雙眸一亮，一拍腦門往那邊去了。

棠梨抬腳。

“姑娘可有興趣同我去喝杯茶？”

她又將腳收了回來，轉身麵對那執著男子：“公子，小女子惶恐，擔心流言蜚語傷我名譽，還望公子念在方才我施手相救的份上，勿要相逼。”

她看得出來對方眼底蘊含的幾分興味，那不是因人而生的某些情愫，而是將她當成了什麼有趣的東西，存了逗/弄把玩的心思。

男子笑笑：“姑娘莫要怕我，”他說著突然往旁邊看了一眼，緊跟著話鋒一轉：“既如此，我自是不便再多做打擾。”

棠梨察覺到他前後態度轉變，但她無意探知他的任何事情，聞言隻點點頭快步離去。

她走後，留在原地的男子微微側頭，對著一邊緩步靠過來的兩人不悅道：“我記得我說過不要來找我？”

“求主子恕罪。”

回話兩人雖然是一身普通家丁打扮，但氣質幹練眼神銳利，一看就是舞刀弄槍慣了的。

男子不語，沉著臉往道路另一側的茶樓走。

在雅室落座之後，他提起茶蓋再次開口：“方才那姑娘的樣貌可看清楚了？”

房內其餘兩人異口同聲：“回主子，看清楚了。”

“我這杯茶喝完之前，把人給我找出來。”

“是。”兩人似乎做慣了這一類事務，應聲後麵無表情地退下。

不多時，雅室外敲門聲起。

“進來。”室內男子出聲。

“殿下......”見男子眸光橫過來，來人忙改口：“主子，是門下侍郎之女，近來才從水月庵裏接回來，名喚棠梨。”

桌邊的男子微微挑眉，不知想到什麼，突然嗬嗬笑了起來。

“這我倒是真沒想到，當真是......”他笑意越深，“太有意思了。”

過了一會兒，他又說：“去，備一份厚禮送去棠府，就說是為了答謝棠大小姐出手相救，記住，要清清楚楚告訴他們，禮是我楚琿親口吩咐送的，且我之後還要當麵道謝。”

半個時辰後，兩車謝禮穩穩停在了棠家大門前。

晌午吃酒吃得醉眼惺忪的棠峰聽到通報匆匆出來，一抬眼便被麵前金黃色的車篷晃花了眼。

緊緊跟在他身後的沈氏母女麵麵相覷，滿頭霧水。

皇子府的大管家理理袖子，十分矜持的走上前來，兩句話說明來意後又迅速啟程離開，徒留麵色各異的三人立在原地久久沒有動作，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尚不知道棠府那邊發生什麼的棠梨，於一個時辰後踏進府門。

等在門內側的張媽媽立刻過來道：“大小姐請隨我來，老爺他們在等你。”

看一眼莫名恭敬客氣的張媽媽，棠梨提著拂霜幫她縫製的布兜，斂眉隨她去了飯廳，。

一進去，她就是一愣。

飯廳裏竟是坐滿了人。

除了小宅的棠老夫人和二房林氏，棠家其餘女眷幾乎都到齊了！

“站著幹什麼，坐。”棠峰抬臉，心情十分愉悅的樣子，因酒意略微泛紅的雙頰，讓他整個人顯得喜氣洋洋。

沈氏就不一樣了，她像是遇到喪事一般，雖然也衝棠梨笑，但眼底的陰鬱壓都壓不住。

“你母親與溪兒你都見過了，這是孫氏，她身前坐著的是你庶妹棠妙玲，在往那邊是你二叔的兩個女兒，夢凝和夢芷，你其他兄弟多在地方任職，等回來了自然能見。”

棠峰一一介紹過去，雖然依舊刻意維持著那副正經嚴肅的樣子，但比平日話多了許多。

棠梨越發納悶。

她的接風家宴是不是來的太晚了些？這棠家人到底抽什麼風？

“爹爹都叫你坐下了！你聽不懂人話嗎？！”棠妙玲出聲，語氣衝得很。

棠梨垂頭坐下，並不理會她。

她記得這唯一的庶妹隻是個唯棠溪命是從的蠢貨，前世被沈氏母女賣了還替他們數錢。

“妙玲，這是你姐姐！”沈氏幹脆拿棠妙玲撒火，然後又調轉槍頭：“孫姨娘，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大家閨秀？！以後嫁出去了，她婆家指不定怎麼笑話我們棠家女兒沒家教！”

孫氏往女兒身後縮了縮，唯唯諾諾說不出話來。

她害怕的模樣總算讓沈氏氣順了些：“棠梨啊，你不要同她們計較。”

“不會......”棠梨搖搖頭，有些局促的往椅背上靠了靠才轉眸看向棠峰：“父親，這是......”

棠峰酒意翻湧，沒聽她說話，滿腦子隻有未來的飛黃騰達。

他如今雖說有正三品官職加身，奈何是個沒什麼實權的，一切都隻能仰仗西貴妃。

原本聽聞被他棄之不顧的長女機緣之下得了七皇子青眼，便打算接回她，利用她接近七皇子，假意投靠實則做西貴妃的眼線。

但此計並不容易，變數頗多。

正在他煩擾憂心之際，顧國公無端於今日晌午約他碰麵，重提了林靜初故去後，幾乎作廢的顧棠兩家婚約。

這讓他又有了新的謀劃，關於他的仕途，以及棠家的未來......

“父親？”棠梨略略提高聲音。

棠峰回神，這才發現所有人都在望著他，他輕咳一聲正正神色，道：“你今日救下二皇子殿下，於你於棠家都是莫大的好事，之後二皇子當麵與你道謝的時候，一定切記......”

他後邊的話棠梨再聽不進去。

她隨手救的是二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