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澈的鹿眸裏滿是倔強。
男人冰冷的星眸湧上淡淡的惱意,他二話不說就把她從病床上抱起來,放在病房外的輪椅上,推著她就要走。
“你要帶我去哪裏?!我不去!靳久淵,你滾開!”
如此的強勢也引來了她強烈的抗拒。
可下一刻,男人輕飄飄傳來的一句話卻瞬間讓她如同置身於冰窖之中——“不捐贈,不配型,那你永遠也別想拿到錢。”
如同臘月寒天裏那尖銳的冰錐,狠狠刺穿了她整個身體。
整顆心,也隨之變得無比寒冷。
“靳久淵,我爸他從未虧待過你!”
男人不言。
無聲,卻是對她的最致命的威脅。
謝念念顫抖著閉上雙眼,抗拒的力氣一下子從身體裏剝離。
她像是懷揣著最後一點可笑的天真,近乎呢喃:“靳久淵,你真的對我......對我爸,沒有一點感情嗎?”
他明明知道,她那麼愛他!
話音落地,謝念念直勾勾的看著男人,半晌,靳久淵嗤笑一聲,“謝念念,你還不明白嗎?我最重要的人,隻有楚楚。”
這句話擊潰了她最後一道防線,謝念念就像一隻提線木偶,任由他帶領著前往配型室。
幾天後,配型結果出來了。
謝念念的腎臟與淩楚楚的腎臟匹配程度高達百分之九十。
當知道這個結果時,謝念念坐在病床上,突然笑了,看著麵前的男人,突然改了口。
“靳先生,要我捐贈可以,我有條件。”
她知道即便是她不答應,為了淩楚楚,靳久淵也會有一百種方法脅迫她。
既然這樣......
“我要你永遠不見淩楚楚,隻要你能做到,我就捐腎。”
“我不同意。”
偌大的病房裏回響著男人冰冷如斯的嗓音:“我和楚楚之間的事情,你沒有插手資格。”
那冷冰冰的眼神如同一盆冷水,澆在她的心上。
由內而外地感到心寒。
倔強的眼眸染上一絲若有若無的痛色,謝念念不假辭色直接懟了回去:“既然我沒有資格,你又憑什麼要讓我同意給她捐贈?”
“她是死是活又跟我有什麼關係?”
她甚至還巴不得她死。
一個間接害得她家破人亡的賤人,有什麼資格要她救?
“你沒有選擇的權利,”男人單手插著口袋,傲然站立在病床邊,一字一句地說道,“我給你三天時間考慮,你是要自己乖乖簽字,拿到你父親的救命錢,還是我強行把你送上手術台,你一分錢都拿不到。”
“選擇權在你手上。”
冷漠到了骨子裏的話語瞬間激怒了謝念念。
她憤怒地拿起病床上的枕頭朝著男人的背影用力砸去:“靳久淵!你不是人!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你給我滾!我不會救她的!”
如困鬥之獸,咆哮著發泄內心的所有不甘。
枕頭狠狠砸了過去,卻砸在了恰好關上的門上,隨之跌落地麵。
謝念念氣得雙眸猩紅,泛起了薄薄的水霧,一股強烈的恨意翻湧而上。
......
待收拾好心情後,謝念念渾身疲憊,拎著拜托護士從飯店裏買回來的飯菜去探望同醫院的父親。
自從謝家沒落後,父親便被靳久淵氣得腦溢血,一夜之間中風住院。
“爸,吃飯了,你看我今天又給你帶什麼好吃的。”
謝念念一邊說一邊打開包裝盒,隨後深深呼吸幾下平複一下情緒,迅速換上了笑容轉過身來。
端著飯菜湊到病床邊。
纖細的手指捏著勺子一口一口地將飯菜送到謝父的嘴裏,偶爾還要拿紙巾給他擦拭嘴角邊的殘渣。
謝念念以前從未做過這種照顧人的事,可自從謝父入院後,一直都是她在親力親為地照顧他。
漸漸的,也熟手了。
“爸,你明天想吃什麼,我給你帶。”
吃過了飯,謝念念又開始幫謝父按摩,以免他的四肢會漸漸僵直。
謝父看著她,張開嘴巴萬分艱難地蠕動著嘴唇,卻發出令人無法辨識的聲音。
“爸,您在說什麼?”
謝念念趕緊頓住動作,俯下身子將耳朵湊到他嘴邊。
“l......l......離......”
離?
謝念念皺起眉頭,抬眼對上父親急切地目光,刹那間,似乎明白了什麼。
“爸爸是想我和靳久淵離婚,對嗎?”
“離......離......”
手指顫抖著一點點指著她,情緒激動,嘴角甚至還淌著口水。
看著父親如此模樣,謝念念感到萬分心酸。
她眼睛酸澀,狠狠抿唇,強忍著沒有流淚。
父親在知道她喜歡靳久淵那一刻,便一直支持她。
婚禮流程,也是他一遍遍敲定,甚至比她還要上心,卻沒想到會迎來這樣一個結果!
其實,早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謝念念就動過離婚的念頭。
可是,她不甘,她不甘心!
憑什麼靳久淵和淩楚楚將她家害成這樣,還能活的舒舒服服?
讓她離婚,靳久淵能順利和淩楚楚在一起?
做夢!
她就是要占著這個位置,惡心淩楚楚,讓她哪怕跟靳久淵情投意合,卻始終名不正言不順。
這麼多個日日夜夜,在靳久淵肆無忌憚的傷害下,她就是憑借著這個支撐下來。
父親不知道靳久淵威脅她錢的事,不會隨意讓她離婚,他一定是知道什麼內情,希望她和靳久淵離婚。
想到這裏,謝念念腦海裏又牽扯出許多不合理的地方,靳久淵不肯和她離婚的原因,似乎沒有那麼簡單!
盯著謝父迫切的模樣,謝念念的目光堅毅了幾分。
她會查清楚。
思緒萬轉,謝念念細致的替父親擦幹淨口水後,她緊緊握住了他的手指,“爸,您好好養病,我和靳久淵的事我會處理清楚。”
三天後,男人如約而至。
謝念念雙手抱腿坐在病床上,聽聞動靜,抬頭看了一眼,不由得嘲諷一句:“你可真準時。”
男人麵色不改,一如往常的冷漠。
“你的考慮結果。”
謝念念低頭冷笑一聲,“我同意捐腎,但我的條件......”
“我和楚楚......”
“我要我父親的救命錢,然後我們離婚。”她一字一句,帶著決絕,“靳久淵,我不想跟你再有任何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