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路燈斜斜拉著男人的影子，細碎的光落在他眼角眉梢，襯得一張俊美的臉如畫般不真實。

　　可不正是蕭禦寒蕭教官。

　　蘇瑾跟他打照麵，兩人都刻意變了聲音，這才沒認出來。

　　溜出別墅區，蘇瑾找了個地方換回衣服，再把書包一背，儼然就成了大城裏萬千歸家的學子一樣普通。

　　誰也不知道，她剛跟夏國最神秘的組織交了手，還掙了三百萬。

　　 回到周家已經是深夜，她洗漱完回屋，這才拿出了那本泛黃的書。

　　封麵已經卷邊，顯然是經常被人翻閱。

　　但邊邊角角還保存完好，看得出主人的愛惜。

　　 蘇瑾也沒有隨意對待，輕輕撥動指尖，盡量不損壞脆弱的書頁，入眼便是一行大字。

　　‘養蠱者，獨，貧，夭三者其一，不可逃。’

　　蘇瑾眉梢一挑，立刻明白了十八寨的人要出來為錢奔波的原因。

　　因為養蠱人信命，更堅信巫蠱師無論黑白好壞，終是逃不過親人死絕，貧困潦倒以及早夭三種命運。

　　與另外兩種相比，貧困自然成了首選。

　　所以養蠱人世代生活在大山，避世不出。

　　另外巫術也分兩種，黑巫術害人，一般是女性豢養，需要定時殺人，而白巫術救人，一般巫醫都是德高望重不輕易出山。

　　蘇瑾知道自己屬於黑巫術範疇，但好像又有所不同。

　　眼下除了十八寨的人，還有另一位草蠱婆在都市中活動。

　　金蠶蠱會跑到F國的海域，會不會跟這個人有關......

　　一邊思索著，蘇瑾翻著書，不知不覺到了後半夜。

　　由於對蠱蟲了解不深，所以她也不知道安家女主人身體有兩種蠱蟲。

　 城市逐漸陷入沉眠，在蘇瑾看不見的千裏之外，安家剛剛送走女主人。

　　看著妻子被五花大綁，押送上警車，送往不知名的地方，安柏濤神色冷漠。

　　“麗麗呢？”

　　“大小姐關在房間裏了，留學手續已經辦好，不會有人發現她失蹤。”老管家一邊說，額頭冷汗一直狂飆。

　　 “嗬，白眼狼，不值得可惜。”安柏濤眼神凶狠，咬牙切齒道：“我就不信，能下蠱的人不能不解蠱。”

　　 子孫後代，榮華富貴，他全都要。

　　“嗬嗬，你聽到了嗎，這就是你的好爸爸。”二樓拐角盡頭的屋子裏，少年將竊聽器按在安麗麗耳朵上，精致漂亮的臉上帶著妖異的笑。

　　而床上的安麗麗早已麵色慘白，淚流滿麵，她拚命想甩開少年的手，卻發現對方力氣很大。

　　剛一動作，少年長臂一揮，徑直將她腦袋砸到了桌角。

　　砰。

　　 頓時鮮血如注。

　　“你竟然敢打我？！”安麗麗暴怒。

　　 少年甩了甩手，繼而又是一聲輕笑，“嗬嗬，你以為自己還是安家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嗎？醒醒吧，你的餘生都將在這個屋子裏腐爛發臭而已，而我，托了你的福，將會順利繼承整個安家。”

　　安麗麗自然最清楚安柏濤斷子絕孫得多徹底。

　　 這一刻也終於明白過來，瞪大了雙眼，“你都知道，媽媽也是你害的，對不對？”

　　“啊，終於反應過來了。”少年像是等了許久，喟歎出聲，漂亮的眼睛彎成月牙，笑眯眯看著她，“我在大山裏，學到的可比你多多了。”

　　讓那個害死親生母親的女人成為瘋子，不過是最輕鬆的懲罰。

　　此時的安麗麗感到了恐懼。

　　“那你為什麼不殺了我？”她捂著傷口，瑟縮進床鋪裏。

　　 安顏看著她，卻隻是笑，表情玩味。

　　 “蠢貨，殺了你有什麼意思，活著，才能慢慢品嘗痛苦。”

　　安麗麗不禁絕望，但也沒有勇氣去死。

　　“那為什麼要救爸爸，你不恨他嗎？”

　　 比起她們母女，作為親生父親的安柏濤，對待少年更加惡心。

　　安顏也確實恨他，但是，他微微彎腰湊近，瞳孔突然變得亮晶晶的，眼底溢滿了幸福的笑。

　　“恨啊，但我要用他遇見我的光呢。”

　　想起那人臨行前的囑咐，安顏嘴角笑容愈加炙熱，最後邁出房門時，甚至還哼著歌。

　　 身後，緩緩合上的房門縫隙裏，依稀可見安麗麗倒在血泊中，雙目驚恐。

　　 太可怕了。

　　 那是一個怪物......

　　星期一早上，周子言一路纏著蘇瑾到校門口。

　　豪華轎車停靠在路邊，引起了許多學生注意，當看到一身樸素的蘇瑾下來，身邊還跟著周家小少爺，不禁都是一陣羨慕。

　　“離我遠點。”蘇瑾不勝其煩，抬腳就踹開狗皮膏藥。

　　 周子言捂著屁股，“我不問也可以，但你要答應我，下次有好玩的事要帶上我。”

　　蘇瑾聽得牙疼，隻能揮揮手，“行，我答應你。”

　　周子言這才心滿意足地走了。

　　而蘇瑾心裏則想著得趕緊找個房子，否則下次出門就難了。

　　周一有早會，閆俊跟牧野都是學生會成員，早早就到校準備了。

　　蘇瑾難得一個人清淨，在校門口買了早餐，邊吃邊走向教室。

　　“蘇瑾。”

　　突然，麵前攔了一個人。

　　大夏天，對方裹得跟粽子一樣，說話有氣無力。

　　但蘇瑾還是第一眼認出，這是入學那天貼大字報的蘇曉柔。

　　“有屁快放。”

　　她雙手揣兜，目視前方，眼神都不帶賞給對方一個。

　　 蘇曉柔氣急，咳嗽了幾聲，啞著聲音道：“你別得意，蘇瑾，再怎麼攀附富二代，你也飛不到枝頭。總有一天，你一定會後悔的。”

　 說完，她轉身離開。

　　蘇瑾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隻能附贈兩字真言。

　　“有病。”

　　這段插曲並沒有引起她的注意，倒是升旗儀式結束後，有人說蘇曉柔暈倒了，被緊急送往醫務室。

　　“都是來自苗寨的，一個豪車接送，一個生病都生不起，差別怎麼這麼大呢。”

　　眾人唏噓。

　　 出於對弱者的同情心，倒有很多人忘記了大字報，對蘇曉柔憐憫不已。

　　對此，蘇瑾隻表示，“關我屁事。”

　　 便繼續趴桌子上補覺去了。

　　 明亮的光線照進窗台，微風卷動著白色紗簾。

　　蘇曉柔睜開眼，見到倚著桌沿，身影在紗簾間若隱若現的男人，隻覺得對方帥氣俊美得有些不真實。

　　“蕭......教官？”好半天，她才出聲確認。

　　“嗯。”聞聲，蕭禦寒啪得合上手中的檔案，抬眼望向她，眸光深邃，“營養不良，苗寨生活條件不好嗎？”

　　見他關心自己，蘇曉柔不禁臉紅，微微低著頭回答，“寨子在大山裏，家家戶戶都穿著草鞋，條件哪裏會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