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尋常這菜周寡婦頂多賣八文一斤，如今多了兩文，三百斤就是三千文，也就是三兩銀子。

周寡婦大喜過望之餘，心裏還有點犯嘀咕。

這人真的沒有在誆她嗎？

年輕人看出她的疑慮，在稱完所有的菜後，爽快地付了她一千文錢定金。讓她在原地不要走，等自己去找車來把菜拉走。

周寡婦收了定金，心裏的疑慮稍稍消了，但等那年輕人的時候，忍不住和林六娘道，“六娘，我怎麼覺得這事不太真呢？”

“娘，我看那人不像是壞人，或許真是飯館缺菜呢！”林六娘分析道，“那人先付了錢，我們不過在這兒等一等他，又不損失什麼，就是騙子哪有先給錢的呀！”

“你說的也是。不過這飯館好端端的怎麼這麼缺菜？”周寡婦覺得林六娘說得在理。

約莫兩刻鐘的時候，那年輕人趕著牛車來了。

等到年輕人把所有的菜搬到車上，付完了錢，駕著牛車離開的時候。

周寡婦望著年輕人的背影，還覺得有些不真實。

今天的菜居然就這麼賣完了？

周寡婦低頭看了看手裏的三兩銀子，沒忘了今天的大功臣。

“六娘，還好聽了早上你的話，來南邊，娘今天是蹭了你的運氣啊......走，娘帶你去北邊給你做幾身入冬的衣裳！”

周寡婦和林六娘從南集市出去，往北集市的方向走去。

北集市要熱鬧許多，不僅買的人多，賣的人也多。

小販擺好了各式各樣的攤子，朝著往來的人群賣力地吆喝，有賣瓜果蔬菜的，有賣米麵糧油的，還有賣一些手工製品的......

這集市一眼望不到頭，隻叫林六娘看花了眼。

從前在舅舅家時，她從未到過這麼熱鬧的集市，一時間讓她有些拘謹,但同時又忍不住為這新奇的場景感到心情雀躍起來。

周寡婦熟練地穿梭在令人眼花繚亂的商販之中，帶著林六娘來到了一個賣布匹綢緞的婦人麵前。

那婦人剛成交一筆生意，抬頭看到周寡婦婆媳，熱情地打招呼道，“喲，周妹子，你可有些時候沒來了。”

她的目光落到旁邊的林六娘身上，“這想必就是你家川哥兒的媳婦兒吧！模樣可真俊，一看就知道是個有福氣的！”

周寡婦一聽這話臉上笑開了花，“可不是老天保佑，竟叫我家得了這麼好個兒媳婦！孫嫂子，你把你這兒最好的布拿出來，給我家六娘做幾身衣裳。”

“好嘞！”孫嫂子爽快地應了一聲，挑出兩匹布，“這匹怎麼樣，顏色鮮豔，最適合年輕的小姑娘了......這匹也不錯，簡單素雅，和你家六娘的氣質相符......”

“六娘，你喜歡什麼樣的？”周寡婦把選擇權交給了林六娘。

林六娘忍不住上手摸了摸，眼前的布匹，色彩鮮豔，精美柔軟，即使是舅舅家的兩個堂弟也沒穿過這麼好的料子。

這得要多少錢？

周寡婦見林六娘一直盯著這兩匹布未下決斷，又看她身上洗得發黃的舊衣裳，不由得心中又生出一絲憐愛。

便道，“孫嫂子，麻煩你都給包起來吧，給我家六娘多做幾身。”

“娘！”林六娘見狀趕緊按住周寡婦掏錢的手，小聲道，“娘，我還在長身體，做這麼多衣服浪費了。”

從前，舅母就是這樣說的。

林六娘這麼多年來從沒穿過新衣裳，都是穿的舅母改小的舊衣裳。

“等衣服小了再做便是。”周寡婦拉著林六娘的雙手道，“好孩子，不用擔心錢的事情，你這個年紀，就該打扮得鮮亮點才是。”

周寡婦又挑了幾匹給家裏其他人做衣服的布，一並付了錢。

付了錢後，周寡婦和孫嫂子閑談起今天的“怪事”。

“......你說今日的運氣好不好？我們婆媳兩個才剛到呢，就有人來把菜全買走了！說是豐樂飯館的夥計，付錢也爽快......”

“豐樂飯館？”孫嫂子一聽這熟悉的名兒，這不是最近縣裏被永樂酒樓針對的那家小飯館嗎？

這也難怪了。

孫嫂子為周寡婦解開了疑惑，“誒喲，周妹子，你是不知道最近縣裏發生的事哦！豐樂飯館是個開了好多年的小飯館，之前縣裏開了個新的永樂酒樓，仗著老板是縣令的小舅子，不僅搶走了不少客人，還買光了豐樂飯館供貨的菜！”

“最要命的是，這豐樂飯館啊，最初是以他們家的香米酒出名的，但是現在香米酒的原料也被買斷了，隻能用其他品種的米釀酒，但是這釀出來的酒口感差了，客人是一天比一天少啊......”

孫嫂子感歎道，“今年多旱澇，地裏收成不好，來吃飯的人也少，多是些喝酒的人，沒有招牌的香米酒，這豐樂飯館，恐怕是支撐不了多久了......”

周寡婦也跟著可惜了一句，今日那夥計為人爽快，想必豐樂飯館的老板也是個敞亮的人，卻被使了如此下作手段。

這時，孫嫂子的攤子又來了新的客人，周寡婦婆媳便向她打了招呼離開。

離開孫嫂子的攤子，周寡婦在北集市上又買了些油鹽醬醋和一些過冬的東西，便和林六娘準備回去了。

因著今天早早賣掉了東西，天色還沒黑，周寡婦和林六娘在城門口遇上了先前送他們來的車夫，便搭著牛車回村了。

路上，林六娘卻忍不住回想集市上孫嫂子說的話。

又想到了她在永豐村的山上見到的野山栗果。

林六娘的舅舅也是個好酒之人，但是家裏貧窮，買不起好酒，也無閑錢買下酒菜。

便隻能買些劣酒，就著不要錢的野山栗果喝上幾壺。

野山栗果味酸甜，喝酒的時候拿它下酒能夠令人忽略酒本身的一些瑕疵。

但是野山栗果性寒，就酒吃多了傷身。從前林六娘心疼舅舅身體，便琢磨出一個法子來。

將野山栗果洗淨蒸熟後做成糕點，喝酒的時候吃這糕點，不僅能令入口的酒口感更好，而且養胃。

林六娘琢磨著，永豐村的山上有一大片野山栗果樹，或許可以采摘野山栗果賣給飯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