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崔玉嘉不無遺憾，輕歎一聲：“沒想到，玉熙姐姐和大伯母居然都沒空......這未免也太巧合了些。”

　　這話聽著有些不入耳，崔玉熙和薛敏齊刷刷地變了臉色，崔玉熙更是當場語氣不善地開口：“這件事有什麼好湊巧的？是你自己少見多怪，也是你們二房地位不夠尊貴，我們——”

　　崔文安怒瞪了崔玉熙一眼，語氣也重了幾分：“玉熙！少說這種話。”

　　“父親！”崔玉熙自是委屈不依，還輕輕跺了跺腳，崔文安轉過頭去冷冷的不肯搭理她。

　　原以為他這個女兒還算精明，沒成想今日仔細一看竟是個張狂得近乎愚蠢的！崔玉嘉的話就像一塊磚頭，誰是被砸得最痛的狗，誰便叫得最是大聲，所以他們大房就算覺得崔玉嘉的話有些諷刺，也絕不能說出來。

　　飯桌上沉默了一陣，崔玉嘉咳嗽一聲繼續不動聲色地道：“我方才是不是說錯話了？不過沒關係的，同為一家人，玉嘉自然相信大家都是真的沒空，而不是想要借機躲過這一次侍疾的事情。”

　　“咳咳，玉嘉！”眼看著眼藥上得差不多了，崔文信咳嗽了一聲，衝崔玉嘉擺了擺手，“閑話少說，咱們崔府上下都是一家人，既然你大伯母和姐姐都沒有時間，那你出麵處理這件事就是了，有什麼好爭執不下的。”

　　“女兒去麼？”崔玉嘉聞言微微抿唇，眼底浮現一絲躊躇。

　　崔玉熙還以為崔玉嘉也不想去，當場便像是抓到了崔玉嘉的把柄一般，略帶諷刺地開了口：“原以為玉嘉妹妹是個對祖父孝順的，沒想到玉嘉妹妹自己也不想去給祖父侍疾啊！”

　　“不過，這倒也稀奇了！既然玉嘉妹妹自個兒也不樂意去，那方才又是哪來的膽子對我和母親說三道四的？”

　　薛敏撇了撇嘴，她雖是自恃長輩身份、不想跟崔玉嘉一般見識，但骨子裏畢竟氣量狹小，這會兒看見崔玉嘉吃癟也是高興的。

　　“父親......”崔玉嘉聞言求助地看向崔文信。

　　崔文信摸了摸胡子：“嗯，你大伯母和姐姐說得沒錯，既然侍疾是你說起來的，那自然是你去要合適些。”

　　“這......好吧，”崔玉嘉扭捏了許久，最終歎了口氣緩緩點頭，“既然父親您也這麼說，那我就去侍疾好了。”

　　崔文信含笑看向崔文安：“大哥覺得我這麼處置如何？”

　　崔文安哼哼一聲，他對後宅女子那些雞吵鵝鬥的沒什麼興致：“二弟覺得好就好，這種小事不必來問我。”

　　崔文信笑了笑，笑容完美無可挑剔，讓人看不出一絲譏諷：“大哥說得是，大哥堪稱日理萬機，這樣的小事怎麼配拿去打擾大哥呢。”

　　薛敏不輕不重地道：“你知道就好！”

　　於是這一場爭執，在外人眼中便以二房的全麵潰敗，還有大房有一次揚眉吐氣的勝利而告終。

　　眾人心有戚戚，紛紛暗自感慨大房的專橫和二房的委曲求全，並無人注意到在某個角落，崔文信和崔玉嘉飛快對視了一眼。

　　晚膳後崔玉嘉回二房去收拾東西，薛敏覷著四下無人，便來到崔文安身前：“夫君，你可有什麼對付二房那丫頭的想法沒有？”

　　崔文安皺了皺眉，擺出威嚴的官員模樣：“你在瞎說八道些什麼？玉嘉不過是個未出閣的小姑娘罷了，我好歹也是個堂堂的朝廷命官，我犯得著跟她去鬥？”

　　薛氏一臉“我都知道了，你還瞞著我幹什麼”的表情：“我就說夫君心底並不信任我，今日一問果然如此！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先前你也出手對付過崔玉嘉。”

　　崔文安嚇了一跳，看向薛氏的眼神多了幾分鄭重：“你是怎麼知道的？”

　　薛氏得意一笑：“咱們倆同寢同食，飲食起居都在一起，這點小事你怎能瞞得過身為枕邊人的我？好了，閑話不說，你早點把崔玉嘉那小賤人給收拾了吧，我看見她就覺得心煩。”

　　崔文安皺眉，他看不上薛敏這斤斤計較的樣子：“你好歹也是朝廷欽封的誥命夫人，這麼跟一個小姑娘計較像什麼樣子？先前若不是對付崔玉嘉就能讓二房馬失前蹄，你當我想對付一個小丫頭麼？我都怕對付了崔玉嘉，自降身份！”

　　薛氏聽得撇了撇嘴：“自降身份又如何，崔玉嘉時不時表現出的那種得意勁兒，我是萬萬看不慣的！你也不看看，她今天在言語之間，將咱們的寶貝玉熙給擠兌成了什麼樣子，雖說後來是安靜了，可玉熙的委屈到底還是生受了！”

　　崔文安聽得神色一凜。

　　薛氏還以為崔文安是將自己的話聽進去了，心頭不由一喜，剛要繼續打邊鼓，卻看見崔文安一把推開自己，進了隔壁書房。

　　薛氏登時氣了個倒仰，憤憤不平地轉身離開，邊走邊小聲罵著崔文安。

　　崔文安在書房裏寫寫畫畫一陣，心頭越發覺得崔玉嘉的表現透著奇怪。

　　既然崔玉嘉口齒靈便，思維迅捷，那她又為何會在薛敏和崔玉熙催她去給崔老國公侍疾的時候，詭異地沉默下來。

　　難道這真是因為崔玉嘉太不想給崔老國公侍疾了，才會一時情急自亂陣腳麼？

　　崔文安左思右想覺得不對，將手上上好的湖筆一放，折身來到二房尋找崔玉嘉。

彼時崔玉嘉正坐書房中，手中攥著那條沾染有狐尾百合香氣的手帕，麵色沉凝，桌上攤開著一本書，書頁上赫然是狐尾百合的記載。

狐尾百合屬於奇花異草，甚少為人所知，若非空境大師一語道破，隻怕想追根溯源還有的尋，這等奇異之物雖稀少，可若是想查得來處也要容易許多，倘若當真能夠查到此物來於何處，想必也能揪住崔文安些許把柄。

這麼想著，崔玉嘉輕吐一口氣，揉揉額角正欲喚來冬青便聽聞外間忽的傳來一道腳步聲，腳步沉重有力，絕不是冬青。

“玉嘉啊。”

崔文安的聲音響起，緊接著珠簾被挑開。

崔玉嘉一驚，手帕和書都還大剌剌的攤在桌上，來不及收拾藏好，一眼就能看見。

“什麼味道？”

崔文安信步走進來，嗅聞了幾下感覺味道有些熟悉，將銳利的目光落在書桌前神色略顯驚慌的崔玉嘉身上。

“你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