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男子鬆開了顧青青的手腕，看了一眼外麵，顧青青緊繃著神經看著窗外樓下，趙姝確實心有不甘地還在樓下門口守著，真是陰魂不散。

瞥著這冒出來的男人，雖然搞不清身旁這男子寓意為何，但當下她別無選擇，隻能走一步算一步。

隻可惜，今日雖然見到歐陽辰，卻沒有機會殺他，落寞之際，顧青青目光落在對麵二皇子的雅間門上，頓時心生一計。

方才二皇子匆忙掩蓋蹤跡的行為，令她聯想起上一世二皇子的後院中也有位受盡寵愛的歌姬，在她死後不久瘋魔了。

瞧剛剛二皇子的眼神和維護之情，這般想來怕不就是剛剛房裏的女子。

要是能讓這二皇子與歐陽辰心生嫌隙，那......

真想這，隔壁雅間的門開了，一男子先走了出來，等到他下了樓，歐陽辰才出來。

顧青青虛掩著身體，也顧不得後麵倚在窗前的那人能否看到自己手上的動作，就在歐陽辰要經過婢女時，顧青青將手中的銅板擊打其中一個的小腿，使得婢女張立不穩，推到其他人，在混亂中，歐陽辰被推到二皇子的雅間前。

屋外喧雜吵鬧，二皇子屋裏的侍衛再度開門想要問罪，萬萬沒想到，門口會是歐陽辰，侍衛臉色變了，歐陽辰的臉色也變了，歐陽辰自然也沒想到二皇子歐陽忻今日同在此處。

兩個皇子見麵，場麵和氣氛頓時劍拔弩張，歐陽辰看著屋裏歐陽忻，笑麵虎地連忙作揖稱呼一聲二哥。

而歐陽忻卻沒有什麼好臉色，原來隻有趙姝看見，找個機會處理了也不是什麼大事，但現在被歐陽辰和他的門客看到，明日皇上的桌案前定會有不少指責的奏章。

歐陽忻眼底深沉，想到門客所說，歐陽辰現在隻怕是居心不良，今日之事恐怕是不能善了了。

二人的矛盾一觸即發。

顧青青聽說過歐陽忻的癡情，不管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她隻需要確定一點，那就是歐陽辰絕對在歐陽忻這討不到好處了。

這就足夠了。

隨著歐陽忻的房門關閉了起來，而歐陽辰也進去了，沒等顧青青和身後人告別，男人已經笑眼意味深長地看向她，這讓顧青青內心越發陰沉。

“不知恩人是......”

“我們該走了。”

男人打斷了顧青青地問題，率先走了出去。

顧青青隻好追了上去，等她一樓門口，男子已經不見蹤影，外麵此時也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衝刷著炎熱夏日帶來的暑氣。

就在顧青青迷惑的之際，之前與趙姝發生爭執的女子來到身前，是那男子的同伴，顧青青倒是方才在宴會上見過，有些許印象，這女子是驃騎將軍齊虎的女兒，齊嵐，與顧青青一般的年歲。

“顧小姐是在找我表哥嗎？他已經先走了。”爽朗清脆的聲音而來。

顧青青一怔，表哥？

莫不是......“方才與齊小姐一起的是孟將軍府上的公子？”

“當然，說來也巧，我剛在這遇上表哥，沒想到就瞧見了這麼一出戲，顧小姐，你家這個表妹真不是善茬。”齊嵐毫無遮掩地開口，性格與京都閨閣的裏的小姐們大相徑庭。

前世顧青青的身邊也有一位這般性格的婢女，跟在身邊出入軍營，可在蜀國的時候，她為了保護自己早早死在異國他鄉，致死不能回歸故土。

對擁有同樣性格的齊嵐，她從中能尋到前世婢女的影子的人，自是多了一分熟悉感。

“顧小姐，你也喜歡聽戲嗎？”

正思考中的顧青青還沒理清楚現狀，但她可以確定一點，如今的她隻想報前世深仇血痕，不想和他人產生不必要的關係。

可不等顧青青回答，爽朗的齊嵐自問自答：“我們交個好友吧，在京都之中沒有人與我說話，你也沒什麼人敘舊，不如我們湊合湊合。”

顧青青疑惑的想到，這幾月她一直不曾外出，自身在外的形象還是廢材的代表，這齊嵐怎麼會想到與自己交談？

齊嵐上前攀談不是沒有緣由，因為顧青青投出去的銅板此時就在齊嵐的手裏。

齊嵐不喜歡京都的世家小姐，從她嘲諷趙姝就了解了她的為人，但是對有武功的女子也是由衷的欣賞。

“青青今日是孤身一人嗎？外麵在下雨，一時半會怕是不能停止，不如你同我一起坐馬車回去，如何？”

不過幾句話的功夫，齊嵐已經自來熟的喚上顧青青的閨名，她們明明今日才見麵。

齊嵐的熱情讓顧青青無法推脫，隻能和她一起離開。

對於這一對突然冒出來的表兄妹，完全是超出了顧青青的預想之外。

馬車一路來到顧府。

齊嵐的婢女撐傘將顧青青送到門口，孫嬤嬤早已在那等候。

顧青青回首看向馬車，齊嵐掀開簾子，手大幅度的搖晃，嘴裏叮囑道：“青青明日記得來府裏找我玩啊，別忘記啊。我讓人在府外等你。”

在馬車上，齊嵐一直邀請她去她家。

顧青青被纏住了，隻能答應下來，順便也探一探虛實，畢竟今天這事太過蹊蹺，齊嵐倒是看不出來什麼，孟家那位公子哥，她倒是很好奇。

而齊嵐好似又擔心顧青青會忘記，才有了剛才這一幕。

顧青青回到自己院中，孫嬤嬤讓婢女端來早已準備好的薑湯。

“小姐，奴婢去玲瓏閣，那裏的人說衣服還沒有繡好，還要幾日才能去取。”

“那就是我記錯了。”

孫嬤嬤雖然疑惑，但沒用多想，隻打算等幾日再去一趟將衣服取來。

說話間，婢女端著盤子進來。

孫嬤嬤將碗遞給小姐，剛要勸說小姐喝下去，顧青青卻直接拿過薑湯喝了下去。

孫嬤嬤被顧青青直接喝薑湯的動作給愣住了，以前的顧青青是最不喜喝薑湯這種東西的。

孫嬤嬤背過身子，擦去眼角的淚水，感念小姐長大了，不需要自己念叨。

顧青青聽著，心裏多少有些觸動，但很快便抹去了那些感懷，畢竟，她真正的複仇之路才剛剛開始，哪有那麼多精神去惋惜別人失去的生命，能重活這一遭，至少得把前世那些血債一一償還了才行。

歐陽辰，沈珍兒......一個個，一樁樁，一件件，會全部都毀了，是滅頂絕望的毀掉！

青玉閣一片祥和，而趙氏的院子則寂靜無聲。

趙氏坐在椅子上，麵前跪著幾個秀坊的婆子。

她將害顧豔豔出醜的衣服重重的仍在地上，嚴聲質問道，“小姐的衣服是怎麼回事，不回答清楚看我如何收拾你們！”

趙氏一回到自己的院中，就找來跟這件事情有牽連的所有人。

“夫人，奴婢不知道啊。”繡女們不停的磕頭，字字否認。

可趙氏現在正是氣頭上，如何會相信她們的話，隻會以為她們是在推卸過錯。

她命令身邊的婆子掌了她們的嘴。

現在更沒人敢說話了。

等到打完了，秀坊的婆子發覺趙氏的氣消下去不少，才稟告實情。

“夫人，這件衣服原來是顧青青的，現在不知怎麼回事到了二小姐這裏，一定是顧青青，她故意為之！”

趙氏不喜歡顧青青，今日帶她參加賞花宴是應承李氏，為她準備衣服也是為了讓她出醜，現在聽到婆子說出來。

趙氏的手猛地握緊，指甲戳破掌心，留下月牙形狀的傷口。

“這個顧青青，竟然敢算計豔兒，她現在是仗著有老夫人撐腰跟我叫囂嗎？現在傷到豔兒，看老夫人還會不會繼續護著她！”

趙氏不能忍受，讓婆子叫來顧豔豔就準備去老夫人的住處，卻被身邊的嬤嬤攔住。

“夫人，萬萬不可啊，今日這事如果告到老夫人那裏，隻怕是我們落不的好。”畢竟這要細查下去，是我們的人做的。

但這後半句嬤嬤沒有說，雖然自己能夠阻攔趙氏是為了她打算，但是這後半句就是在告訴她是自食惡果，給她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說。

趙氏被說動，沒有再去老夫人那裏，可這屈辱感卻更加濃鬱。

老夫人護著你，老爺可不會！

趙氏眼裏的惡毒不言而喻。

讓顧豔豔回去好好休息，自己則讓婆子到前院等候老爺，隻要顧源書一回來，就將他請到房中。

傍晚。

婆子獨自一人回到趙氏那裏。

趙氏見人回來了，以為老爺還沒有回來，隻以為是有什麼緊急的事。

“讓你去請老爺，有什麼事等明日再說，你再去看看，等到老爺再回來。”

婆子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夫人，老爺回來了，隻是在半路上被六姨娘截了去。”

說到這裏，她的頭緊緊的貼著地麵。

趙氏壓抑了一天的怒火湧了上來。

“又是她，勾欄院出來的狐狸精，這是將老爺的魂都勾了去。”

六姨娘出身於勾欄院，半年前被顧源書帶回來，一直寵愛有加。

平常老爺自己去六姨娘那裏歇息，趙氏自是不會說什麼，但是現在她竟然將老爺從她這裏截了去，趙氏感覺自己的地位受到了挑釁。

隨即想到自己為顧源書生下一兒一女，地位不是六姨娘可以撼動的，而且自己的兒子顧景玉現在外出做事，老爺對他賦予了濃重的期望。

趙氏自我安慰，準備明日找機會教訓六姨娘。

她惡狠狠的吩咐道：“明日老爺上朝後將六姨娘叫來。”

嬤嬤知道，明日六姨娘的日子不好過了，但是這事也與自己無關，隻要受傷的不是自己，於是規矩起身，並幫趙氏關上房門。

青玉閣。

孫嬤嬤服飾顧青青用過晚膳，在她沐浴的時候，打開衣櫃，詢問明日去齊府要穿什麼。

“穿那件藕色的襦裙就行。”

一起傳來的還有嘩嘩的水聲。

孫嬤嬤按照吩咐拿出衣物，感覺過於素淨，又拿出一條帶有荷花繡樣的半臂。

沐浴過後的顧青青從屏風後出來，衣服鬆垮的係上，發絲散在身後，發梢還滴著水。

“小姐快擦擦，不要著涼了。”

看見這一幕的孫嬤嬤放下手中的活計，來到屏風後拿來白布，在顧青青背後不斷擦拭著。

顧青青隻是習慣了前世的作風，雖然被孫嬤嬤這樣細心對待了兩個月，但是還沒有改過來。

接過孫嬤嬤手中的帕子，她又將發絲攏到麵前 ，坐在鏡子前擦幹淨水分。

外麵已經黑了下來，她不忍孫嬤嬤熬夜，便讓她回去休息了。

與此同時，太傅府的後院裏，沈珍兒身為嫡女自是受寵，其居住的閨房自是院中最好的。

沈珍兒被八皇子的人護送回到丞相府。

本就落水，後來又吹了風，傍晚她便得了風寒，渾身無力的躺在床上，其母親焦慮的陪伴在側，等到沈珍兒吃了藥才出去。

而後又來到門外，囑咐守夜的婢女仔細注意裏麵的動靜。

待人走遠，聽不見聲音，沈珍兒才起身喚秀靈。

秀靈來到床邊，看著沈珍兒因發燒而麵若桃紅的樣，本是嬌滴滴的美人，卻兩眼中滿是陰毒之色。

秀靈心尖發顫地附耳過去，隻聽：“你讓人明天在茶樓說今日顧家二小姐......”

秀靈扶著沈珍兒躺下便出去了。

翌日。

秀靈在天微亮時來到後廚房，乘人不注意找到采買的夥計，給了他一袋銀子和一封信。

隨後，她又悄悄叮囑道：“今日出府采，把信中的交代的事情辦妥，再給你一百兩。”

夥計聽到後記還會給自己一百兩銀子，不停哈腰點頭的應承：“姑姑放心，小的一定給你辦妥。”

秀靈聽到這聲姑姑，十分高興，又叮囑了一聲：“到茶樓裏去做，越是熱鬧的地方越好，知道嗎？”

夥計聽此更是姑姑長姑姑短的奉承。

顧青青倒是沒想到還能有這一出，當時不過是想其人之道還其人自身，宴會上人雖雜，但多少都得礙於顧源書的麵子，不會亂開口，再加上趙氏的手段，顧豔豔這是就算露了些風聲，也絕不會被拿到台麵上來說。

可如今睚眥必報的沈珍兒懷疑顧豔豔，那是一點情麵都不留，這一鬧，兩敗俱傷，倒是讓顧青青得了漁翁之利了，可謂是意料之外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