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歲眼前出現了五彩斑斕的黑,腦袋一陣眩暈。
一個呼吸的功夫,她就被玄途帶著出現在了另一個地方。
頭頂有月,但看起來距離很遙遠,四周一片幽深黑暗,像是一片森林。
入目的是一團團一幢幢的黑影,或巨大,或猙獰,讓她感覺自己仿佛進入了一個鬼窩。
有窸窸窣窣的動靜傳來,像是樹葉被風吹動,又像是某種齧齒動物在啃噬什麼。
“這是什麼地方?”
辛歲有種很不好的預感,心口咚咚咚跳得厲害。
玄途沒有回答她,而是丟垃圾一樣將她丟在了地上。
他往後一退,身影徹底融入了黑暗中,徒留她一個人站在原地。
辛歲朝他的方向抓了一把,卻抓了個空,與此同時,她的心也跟著一空,像是陡然從高空墜落。
她張嘴想喊出他的名字,卻見到一對對散發著慘白光芒的“小燈籠”從四周冒了出來。
“吱吱......”
辛歲頭皮一炸,反應過來那些“小燈籠”是什麼!
那分明是一雙雙眼睛!
老鼠的眼睛。
準確來說,是喪屍鼠。
辛歲渾身的血液都逆流了,衝入了大腦,瞬間失去了思考能力。
整個人僵立在原地,一動不能動。
喪屍鼠群朝辛歲包圍而來,一步步縮小範圍,但它們似乎顧忌著什麼,並沒有第一時間撲上來。
此時辛歲的眼睛已經適應了林中昏暗的光線,發現那些喪屍鼠竟一個個比臉盆還大!
身上遍布腐爛的痕跡,有的甚至骨頭都露在了外麵。
辛歲駭然,身體比腦子的反應更快,轉身撒腿就跑。
她的逃跑刺激了喪屍鼠群。
這些本就不具備神智,而全然靠嗜血食肉本能所驅使的行屍走肉,再也沒了顧忌,一窩蜂地朝她衝去。
像是一場老鼠形成的浪潮!
“啊!玄途這個混蛋!惡魔!變態!他想利用這些喪屍鼠殺了我!係統救——”
辛歲腦海裏的話音未落,喪屍鼠群就已經追上了她。
爭先恐後爬到了她身上。
她整個人都被淹沒在了裏麵。
一陣令人冷入骨髓的吱吱齧咬聲響起。
不出幾秒,原地隻剩下一具完整的雪白屍骨。
喪屍鼠意猶未盡地在屍骨中竄來竄去,從胸骨的一邊鑽進去,又從頭骨裏鑽出來,長長的鼠尾從空洞的眼眶裏戳出來。
[宿主已死亡,請選擇複活地點。
[A、原主房間B、原地]
“我還有的選嗎!A!”
[宿主已複活,速度+2]
*
“啊——啊!!!”
房間裏,複活過來的辛歲驚恐得失去了語言能力,不斷地發出尖叫。
一邊還瘋狂地跳腳跺地,拍打著身體,像是想將什麼東西拍下去一樣。
複活過來的她,渾身一絲不掛,就像嬰兒初生一樣。
身上並沒有沾染什麼可怕的東西。
然而她的身體雖然複活了,記憶卻猶自停留在被鼠群包圍啃噬的噩夢裏。
尖利的老鼠牙齒似乎還嵌在她的身體裏,刺硬的鼠毛從身上刮擦而過,細長的鼠尾纏住了她的脖子......
那些可怕無比的場景一遍遍在她眼前閃回重現。
她也一遍遍經曆著被活生生啃噬而死的噩夢。
森林中。
玄途立在一株巨島般的大樹枝椏上,冷眼看著底下辛歲被鼠群啃噬而死的場景,神色沒有半分波動。
確認她已死亡,他從樹上瞬移下來。
那些仍啃噬著骨頭的喪屍鼠受驚般四散奔逃,轉瞬就不見了蹤影。
玄途來到那具雪白幹淨得沒有一絲血肉殘餘的屍骨前,抬手將骨頭攝到半空中。
掌心翻轉,一簇黑色的火焰從手心裏冒出來,那些骨頭一塊塊排著隊沒入了火焰中。
不到1分鐘,這些骨頭就融化成了一小團液體,像有生命力般漂浮在火焰中,流轉著光華。
隨著灼燒,液體球不斷蒸發縮小,裏頭的雜質被剔除。
最後,它變成了一顆玻璃珠大小的珠子,潔白如雪。
玄途手心收攏,火焰湮滅,珠子被他狠狠攥進手心裏。
這是第一顆。
收集滿多少顆,他再送那個女人上路呢?
想到之前母親的骨珠被她摔碎的情形,玄途眸中便迸發出滔天的殺意。
下一瞬,他消失在原地。
房間裏,辛歲驚恐地縮在被子裏,死死咬著自己的手,血腥味在口腔裏蔓延,整個人抖如篩糠。
[宿主,大反派來了。]
哢嚓!
辛歲似乎聽見了自己心臟裂開的聲音。
優雅而有韻律的腳步聲一步一步靠近床邊。
帶給辛歲一種無法言說的大恐怖。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果然不死,都被喪屍鼠啃得屍骨無存了,居然又複活了。”
玄途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嗓音華麗幽涼,像鬼在她耳邊說話一樣。
辛歲縮在被子裏,一動不敢動,連呼吸都屏住了,仿佛這樣他就發現不了自己一樣。
但事實證明這樣一點用都沒有。
有什麼東西纏了上來,將她連人帶被束縛在一起,捆成一個人形的繭子。
緊接著,她身體騰空了。
下一瞬,之前那種穿梭空間的眩暈感再次來襲。
玄途要把她帶到哪裏去?!
該不會是看她被喪屍鼠咬死一次還不夠,還要來第二次第三次吧!
辛歲害怕到失禁。
感受到身下流出的那股溫熱水流,她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了。
“你踏馬的有種就親手殺死我!你殺了我啊!”
辛歲從被子裏掙出一顆腦袋,不管不顧地衝著那個惡魔一樣的男人大吼。
玄途看著她崩潰絕望的神情,發出了一聲輕笑。
笑聲很動聽,笑容很瑰麗。
辛歲隻感到徹骨的冷,冷到像是成了一具屍體。
玄途:“這麼有趣的玩具,我怎麼舍得殺掉呢?看底下。”
此刻,兩人懸浮在半空中。
辛歲根本不敢往下看,誰知道底下是什麼恐怖的東西?
然而玄途想讓她看,她又如何能躲得過?
下一秒,她的身體就被控製著倒了下去,變成麵朝下。
底下的情景撞入眼中。
出乎意料的,底下的東西並不可怕,甚至還很是漂亮夢幻。
月色下,一團團一簇簇雪白蓬鬆的草鋪排開去,像是盛開的花朵。
有一顆顆微塵般的光點在草團上輕盈起舞,像一個個小精靈。
然而辛歲已經從玄途身上明白了一個深刻的道理,越是美麗的東西越有毒。
玄途絕不可能是好心帶她來賞月看美景。
她聽見他問:“知道這是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