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葉三勝好似癡呆，麵孔僵硬。

　　葉知秋“叭叭叭”就算了，葉知樂竟然也——

　　“三叔，你不會說話不算話吧，這錢你還要嗎？”

　　讀書人要臉麵，被葉知秋狠狠揭下臉皮，葉三勝咬牙切齒，憤而離去。

　　葉知秋跟葉知樂對視，哈哈大笑。

　　屋裏，張蓮跟葉大年聽見女兒把葉三勝氣跑，小小年紀就能出口成章，他們雖然不懂葉知秋說的是個什麼，但一聽就很有文采。

　　葉大年歎氣，對妻子說，“如果四丫生做男兒身，咱家就能出四個秀才。”

　　一門四秀才，運氣好，還能出一個舉人老爺，那是何等榮耀。

　　張蓮搖頭輕笑，“怎麼，你也想送知秋去念書？”

　　葉大年搖頭，“女孩子家家，像什麼樣子！”

　　院子裏，兩個小家夥的聲音傳來：

　　“二哥，你好厲害，這麼難的對子你都會！”

　　“四丫，你也很棒，竟然能記住上聯！”

　　兩人互相誇獎，把眾人都給看笑了。

　　葉知樂摸摸妹妹的腦袋，說：“四丫，你這麼聰明，不讀書浪費了，以後我教你。”

　　“謝謝二哥！”

　　看著一家人其樂融融，葉從心中也通暢。

　　這種感覺，微妙極了。

　　“娘，哥哥們就要去念書了，是不是該買一身新衣服？”

　　張蓮正有此意。

　　她旋身回去取錢，交給葉大年，讓他帶著幾個孩子去。

　　葉知秋想了想，把葉從拉上，理由倒也真誠，“從哥哥，你的病我想再找鎮裏的郎中給你瞧瞧。”

　　張蓮一想也是，又轉身回屋拿錢，這一回取得多，葉知秋看見，爹爹衣兜都被塞滿了。

　　走了一個多時辰，終於進鎮，葉知秋轉頭跟葉大年商量，說她跟葉從去看病，爹爹帶著哥哥去買東西，兩不耽誤。

　　葉從也說：“葉叔放心，我會照顧好四丫的。”

　　除了父母跟哥哥，沒人喊她四丫這個小名。

　　冷不丁從葉從嘴巴裏滑出來，感覺奇奇怪怪。

　　葉大年把一部分錢給了葉從，讓他小心點兒，又說一個時辰後在鎮口彙合，葉從點頭，牽著葉知秋的手走進人流。

　　今天有集市，街道兩邊熱熱鬧鬧，村裏人鎮裏人混到一處。

　　葉知秋牽著葉從的手，打算找個醫館，給葉從看病。

　　她正循著記憶尋找，卻聽見遠處傳來衙門差役的呼和聲。

　　告示欄底下，站著不少人。

　　群眾們議論紛紛，“怎麼回事？死人了？”

　　“聽說隔壁街死了個中年男子，但抓不著真凶！”

　　“這底下是啥？”

　　“找到凶手獎賞一百兩紋銀，縣太爺可真是大手筆。”

　　葉知秋聽罷，眼珠子轉了轉，有錢不賺是王八蛋。

　　她棉花團似的手，隱秘地掐算起來。

　　“從哥哥，可能得麻煩你跟我一起辦一件事了。”

　　葉從不知葉知秋想法，愣了一下，就這一瞬，葉知秋忽然鬆開他，跑到告示欄底下，跳起來摘下懸賞榜。

　　兩個差役見狀，擰眉厲聲：“你個黃毛丫頭鬧什麼，去去去，去找你家大人去！”

　　差役手上按著劍，若非看她年紀小，他就要動手了。

　　“我能找到真凶。”

　　聞言，兩個差役對視，大笑出聲。

　　“就你？找凶手？小丫頭，回家找你娘去，別搗亂！”

　　其中一個差役還推了葉知秋幾下，葉知秋踉蹌幾步，差點兒摔倒，還好有葉從在她身後托著。

　　“四丫，你要幹嘛？”

　　沒時間給他解釋，葉知秋又衝上去，“我真的能抓到凶手，反正沒人揭榜，不如讓我試試！”

　　差役被擾得煩了，凶悍地開口：“走走走，不然我動手了！”

　　“慢著！”

　　這時候，身穿黑袍，頭戴官帽的縣令出現，葉知秋立馬跑過去。

　　“縣令老爺，我真有辦法查到真凶！”

　　差役見葉知秋還在鬧，還當著大老爺的麵，火了，他示意同伴將小丫頭抓起來，連帶著，還想把葉從也給投進牢獄。

　　世上奇人多，此女年紀雖小，說的話卻也未必是假的。

　　他瞪了兩個差役一眼，讓他們停手，隨後又走到葉知秋麵前，“你既然知道罪犯身在何處，那便說出來。”

　　葉知秋被鬆開後，她看著縣令說：“您是青天大老爺，可不能說話不算話！”

　　縣令詫異，這丫頭年紀小小，膽識卻不低。

　　他笑了笑，“抓到真凶，加倍獎賞。”

　　葉知秋忽然嚴肅著臉，指向案發現場的位置。

　　“就在離案發現場最近的酒樓內。”

　　縣令使了一個眼色，兩個差役趕緊跟上。

　　一行人來到尋常酒樓。

　　樓內迎來送往，客人繁多，見府衙差役到來，大家心裏直打鼓。

　　掌櫃的揚起笑臉迎出去，“幾位貴人，可是要來吃飯？小店裏天南海北各色吃食，應有盡有。”

　　掌櫃的倒舌燦蓮花，就在這時，葉知秋的食指指向他，“就是他殺了人！”

　　小丫頭擲地有聲，言之鑿鑿，縣令又一個眼神，差役迅速將掌櫃的拿下。

　　掌櫃的大喊冤枉，客人們也都嚇壞了。

　　可縣令就堵在門口，他們也不敢跑。

　　議論聲紛紛，縣令看著葉知秋，“你確定他就是殺人犯？”

　　葉知秋點頭，早在看到懸賞令時她就算過，這老板與被殺之人有過口角，一怒之下痛下殺手。

　　但是——

　　葉知秋又算了算，好像有哪裏不對。

　　忽然，福至靈歸，葉知秋指著掌櫃的大喊：“他不是掌櫃，他是假的！”

　　說罷，葉知秋還鑽進櫃台底下，指著底下喊：“這裏有血！”

　　縣令走過去，葉知秋的手指頭尖上，果然有血跡。

　　他蹲下身子，扒開櫃子下麵的破布，血腥味撲進鼻子。

　　竟真的有一大攤血！

　　仵作也說過，受害人流出的鮮血血量不對，看來，這裏才是第一案發現場。

　　“你還要辯解嗎？”縣令站直身子，一身氣勢不怒自威。

　　“掌櫃的”忽然笑了，“你們竟然能找到我，厲害。”

　　最後一個字節落下，掌櫃的巨力附身，他甩開兩個衙役，徑直撲向無人保護的葉知秋。

　　上輩子再厲害，現在她也隻是一個四歲孩童，陡然被人捉住，她毫無還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