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聽的很清楚，劉瞎子說的是這屍不能撈會死人，別看他眼睛有問題，但是知道的東西特別多。

“你個死瞎子，懂個屁。”林富貴嘴裏罵著，對剛才的話心裏不滿，我站在那看的很清楚，前麵的屍已經到了林家大電船旁邊，他的大兒子林大軍開始弄上麵的繩子，隻要屍抬起來，用繩子套住掛在船邊就行了。

他第一次沒有成功，第二次還是不行，這小子明顯有點慌了，“爹，不行，兩次了。”

“沒事，別聽那些老家夥的，幹了幾年都沒事，怕啥。”林富貴扯著嗓門喊道，“繼續撈，幹完今天這一筆就收船，今年錢賺夠了。”

“哎。”

林大軍答應一聲，林富貴和他的小兒子繼續拽鉤屍杆，想把屍從水下拉起來，這樣就容易把繩子套在屍的脖子上，這算是撈屍的門道，隻有掛在脖子上才能帶著屍走，其他的位置肯定不行。

嘩啦，我聽到響聲，林富貴父子拖著的那具屍突然從水下站了起來，剛才還是趴在水裏，現在在水裏直棱棱的站起來，林富貴這一次也嚇得大聲喊出來。

我瞪大眼睛看著，心跳不斷加速，不是要詐屍吧，詐屍是我們當地的一種說法，說的就是屍發生變化，明明死了突然跳起來。

劉瞎子咳嗽一聲，被鉤住的那具屍從水裏站了起來，大半個身子露在外麵，慘白的臉看著嚇人，更可怕的是眼珠子，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咬過，眼珠子幾乎要從裏麵掉出來，我也怕，這輩子也是第一次見。

“紅繩。”

嘩啦一聲，我看到一段紅色的繩子，紅繩不是在那具屍手裏，而是拽著他的那個，這是兩具屍，明顯纏在一起，其中一具站起來，另外那具屍還在水裏，隻有一隻手露出來，上麵有一塊紅，我不清楚這是啥原理，爺爺說隻要找到手上帶紅繩的就是我們要找的那具屍。

“這是行屍！”

劉瞎子咳嗽一聲，兩隻灰白色的眼珠子來回動了動，他雖然瞎了，但是我總感覺什麼都能看到。

我以前聽村子裏的老人見過，水下確實有行屍，特別邪乎，每次汛期過了，老河灘的泥沙裏會留下一排排的腳印，那不可能是人留下的，有的腳印甚至留在河灘上麵，距離水底一米多高的地方，那就是行屍沿著河灘來回的走，如果遇到人，怕是就要被帶進水裏，不是有那句老話，淹死會水的，很多溺水死的，並不是身體出現問題而是水裏，所以在水裏遇到遇到這種直著走的一定要躲的遠遠的。

“爹，這啥玩意啊？”

屍直棱棱的站在水裏一動不動，我嚇得不敢看，隱約聽到林富貴說道：“這屍不簡單，這次怕是要發大財了，快點把繩子套上去。”

“撈屍不能貪，有命拿沒命花，你這是不想活了！”爺爺很生氣的喊道。

“老馬頭，你這是眼紅了吧。”

林富貴笑出來，我偷偷看了一眼，林大軍第三次把繩子丟過去，這一次很順利，繩子套在屍的脖子上，用力一拉，上麵有繩扣，隻要一拉就會收緊，而且會越拉越緊，這種撈屍繩也是特製的，據說繩子裏抹了牛油刀都砍不斷，特別結實。

“行了。”林大軍鬆了一口氣，然後開始拉繩子，站在水裏的屍緩緩朝著船靠近。

“大軍，行了，別拉了。”林富貴嚷嚷著，那具屍距離電船越來越近。

“我，我沒拉。”林大軍抬起手，他確實沒有拉那根繩子，我一直盯著他，水裏的屍是自己走過去的，而且還在靠近。

“啥！”

林富貴喊了一嗓子，他突然舉起鉤屍杆朝著屍的腦袋戳過去，屍的胳膊突然抬了起來，雙手猛的從水下抬起抓住鉤屍杆，林富貴怪叫一聲從船上栽了下去。

“爹！”

林富貴從船上被拽了下去，他的兩個兒子不敢下水去救，不僅是水深危險，水裏可能還有東西。

“老劉，你來穩船。”爺爺喊道。

“別管這事。”劉瞎子繼續喊道，“這玩意凶，你最近犯煞，不能再惹這東西。”

“救命，救命。”

林富貴掉進水裏，村子裏的人幾乎都會水，他可能是被嚇的，掉進水裏喝了幾口渾水，腦袋露出來一直在喊救命，他的兩個兒子都不敢下去，站在船邊手裏拿著鉤屍的杆子，想把他老子從水下弄上來。

“我心裏有數。”爺爺說完看向我，“過來，用力撐住就行。”

我隻好站起來，雙手抓住那根長竹竿，船晃了兩下，在水流中掌船很難，我扭頭看了一眼，爺爺走過去拿起一棍竹竿，手在上麵來回的抹了幾下，“把船靠近點。”

我聽到林富貴發出殺豬般的慘叫聲，水裏的屍抓著鉤屍杆，居然鉤住了林富貴，然後向上拉，那杆子頭上有鉤子，可以直接刺進肉裏。

“壞了，有血，會引來水下的玩意。”劉瞎子動了動，“咱得回去，否則今天都得交代這。”

我努力撐住船，兩條胳膊發酸，對船不太熟練，完全是靠一股子蠻勁繃著，眼睛盯住水裏，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

“大哥，走吧。”

“那爹咋辦？”林大軍扭頭看向我們，“孫伯，劉伯，救救我爹。”

這個時候想起我們來了，不是一開始挖苦的時候了，爺爺手裏拿著長竹竿，猛的丟了出去，那根竹竿直接刺入屍的後背，站在水裏的屍身體抖了幾下，另外一隻手猛的一甩，一直被行屍抓住的那具屍被甩了出去。

我現在不能動，看著那具女屍順著水流朝著中間的水洞衝過去，屍臉朝上，頭發很長，肯定是女的，加上手指上的紅繩，這就是我們要找的屍，這種情況下已經沒辦法去撈屍，隻能看著屍鑽進水洞消失不見。

水裏的走屍發出一聲怪叫，手裏的鉤屍杆丟掉，猛然向前抓住了林富貴的頭發，繼續向上拎，我看著林富貴被屍從水下拎出來，一張臉幾乎變了形，感覺腦袋上的皮都要被硬生生拽下去。

“爺爺。”

我聽到響聲，爺爺抓住一根竹竿跳進水裏，我知道爺爺有本事，撈了很多年的屍，但是畢竟年紀大了，而且有二十年沒有下水。

我咬緊牙撐住船，這時聽到劉瞎子歎了一口氣，“這是命數，老孫的命數啊！難逃。”

我看著爺爺遊過去，手裏的竹竿刺出去，這一次直接刺穿走屍的脖子，爺爺說過，如果發現屍不對勁，就用利器攻擊屍的脖子，這應該是殺死屍的法子，隻是我從來沒試過，屍的手鬆開，林富貴掉進水裏，很快又冒了出來。

“爹，上來。”

他的兩個兒子從上麵鉤住了林富貴，然後開始向上拉，這時水裏冒出幾個巨大的泡泡。

“黑屍魚，爺，快回來。”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之前出現過這樣的水泡，然後冒出那隻吃人的怪魚。

船開始晃動，我看著爺爺身體周圍出現一個巨大的漩渦，爺爺努力想遊出來，漩渦的力量太大。

“林大軍，快點救我爺。”

林富貴的兩個兒子已經把他爹弄上去，他們的船大而且距離也近，這孫子突然啟動船跑了。

“爺爺，救我爺爺。”我靠近船邊想跳進去，一把被劉瞎子抓住。

“這是命數。”劉瞎子歎了一口氣，“命數盡了。”

“放屁！”我罵了一句，才不相信什麼命數，竹竿塞到劉瞎子手裏，“放開我，我能救爺爺回來。”

我抓起另外一根竹竿要跳下去，劉瞎子抓住我就是不放。

“放開我。”

“小兔崽子，你不能死，否則就太對不起你爺爺了，就算你想找死，也得弄清楚當年你爹是因為啥死的！”

“爺！”

船猛的轉了過去，我看到那隻被刺穿脖子的走屍從後麵抓住爺爺猛的鑽進水裏，爺爺的身體沒入水裏，很快從水洞的激流中出現，我看到爺爺手裏抓著一樣東西刺進怪魚的腦袋裏。

“老劉，娃子以後交給你了。”

這是爺爺最後說的話，我趴在船上，掙紮著想要跳下去，突然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打了我一下，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爺！”

我猛的坐起來，躺在家裏的破床上，從床上跳下，我快速衝出去，打開了另外一個屋的門，裏麵沒有開燈，隱約能看到一個人。

“爺，是你嗎？”

我差點哭出來，這一定是個夢，爺爺還好好的。

“醒了。”

劉瞎子的聲音，哢噠，我拉了燈繩，屋子裏亮了起來，炕上是空的。

“我爺呢？”

“娃啊，記住你爺爺的話，好好活下去，活出個樣，別丟了老孫家的臉。”

我跪在地上，從小和爺爺相依為命，這種感情其他人根本無法體會到，聽到孫瞎子歎氣，我用力攥緊拳頭，這不是夢，我和爺爺去幫忙撈那具帶紅繩的屍，結果在水洞前遇到了那隻很凶的走屍，爺爺為了救林富貴被那具屍拽進水裏。

後來發生了什麼？難道是劉瞎子把我帶回來的？正常人都很難控製船安全離開，他是怎麼做到的？

我站起來，現在不想問這些，隻想去救我爺爺，身後傳來劉瞎子的喊聲，“三娃子，你得好好活著，你死了，那就真對不起你爺爺了。”